凡人殘忍起來,修士也隻能自覺汗顏,這句話林立始終放在心頭,連同那天淒厲到幾乎透破天機的嘶嚎聲。
“林少,想跟您商量個事兒。”
餐桌上隻有陳強和林立兩個人,吃著牛排就著蘭州拉麵喝著白酒,品位獨特。酒過三巡,陳強猶豫著向林立開了口。
“我們之間別講那麼多狗屁規矩,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反正我也難得回來一趟,今天不說等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林立飯食沒動多少,奶色瓶的茅台酒卻已經是三瓶下肚,比喝水還有速度。
但他話雖然那麼說,陳強還是有些踟躕,憋了半晌才慢慢說道:“我想把意涵和我老婆接過來,以後就在元城紮根了,您看成不?”
林立張了張嘴,然後說道:“安家落戶這是你自己家的事,當然是你這一家之主說了算,問不著我啊也。不過唐城待得好好的,咋忽然就想著要搬家呢?是為了博元?”
博元是恒領房產到陳強手上後,這家公司換的新名字。
陳強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棟樓差不多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最早的時候,名義上是楊家的產業,實際上大大小小的事和錢財投入,都是我自己在搞,所以那會兒我才想方設法,把那棟樓從楊家手裏頭奪回來。被一把大火燒光過後,不瞞您說,我連死的心都有過,要不是怕意涵和我老婆孤苦無依,那幾天我可能就真撐不住了。”
“現在博元差不多也站住腳了,唐城那邊,幫派納入麒麟幫我也放心,就不想再管江湖上的事兒了,所以我想,就幹脆搬到元城來守著博元。”
林立撇著嘴‘哦’了一聲,雖然陳強話沒說得很深,但他聽得很清楚。
其實以陳強的能力,什麼也不幹,每年從麒麟幫的收入裏抽成,就能保證家裏中等富貴,在旁人看來,他完全不必再埋著腦袋折騰什麼,反正掙再多的票子,膝下無子的他以後也沒人能繼承,無非是替女兒把嫁妝攢得厚足與更厚足的區別。
不過陳強以前是混社會的,還混出了很大的名堂,這類人與小市民甚至大多數人的思維都有點不同,就像是髒久了的人,會比別人更渴望幹淨。
歸根結底,陳強不是純粹地惦記博元能為他賺幾個億或者幾十個億,而是想從唐城那片江湖渾水裏抽身出來,從當初的黑老大,徹頭徹尾地變成一名成功的企業家。
“你雖然不是唐城本地人,可也在那住了小四十年,摸爬滾打到風風光光,這一走,真舍得麼?”林立問道。
陳強仰頭喝下一滿杯的白酒,放下酒杯後臉上盡是愁苦,道:“舍不得唄!狗還戀家呢,待了幾十年的地方,閉著眼都走不丟,咋可能一點留戀都沒有?可機會擺到眼前了,意涵還在讀書,她在那些同學麵前,當個企業老總的女兒,總比是他嗎的混社會的黑老大的女兒麵上有光得多。”
“那行吧……”
看著他愁眉緊鎖的模樣,林立仿佛看到了一個人走到中年,終於為了家庭為了子女而歸於平凡的選擇。
“你怎麼琢磨的就怎麼做唄,反正唐城跟元城也不遠,這邊也有生意,得空了我又來找你喝酒,你別說忙就成。”
“您同意了?”
林立哭笑不得,道:“你家的事哪輪得到我一個外人同不同意?你找嫂子說也比跟我說強啊!嘖!不過也挺好,以後好好做生意,有事就開口,給意涵找個貴族學校,也讓她過過超級富二代的日子。”
陳強卻苦笑了起來:“我還想著您能不同意呢,您要不同意,我就不搬了,結果您這麼痛快。”
“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