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乘坐的大吉普是一輛經過改裝的越野車,在平坦公路上行駛又穩又重,速度並不算快,但可以想見,若是放到了坑坑窪窪的野地裏,大概能在半個小時內將普通的轎車甩出幾裏地。
這輛車的造型也異常狂野,也可以說成有些簡陋,畢竟幾扇車窗都沒有玻璃,車身上的噴漆也近乎於胡亂的塗鴉,表麵上毫無技巧匠心可言,但就是這種直接簡單的風格,往往具有最強的實用性。
林立沒見過現代軍隊打仗的戰場,不過想來,這輛車放在戰場上,應當頗受喜愛。
不太強烈的風從車窗灌進來,興許是車子朝著海邊在開的緣故,沿海城市的空氣那種獨特的氣味,越來越明顯了幾分。
林立手指無趣地蹭著自己的光頭,稍長的睫毛被風吹得晃悠,眼前似乎總有黑影飄忽。
“這地方是不是經常有台風?”
路途乏味,同行的三名男子啞巴一樣,於是無事可做的林立,隻好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倒不是話多,而是下意識地留著心眼,想試試能否趁機套出些有用的話來。可惜這弟兄仨貌似並不懂得尊客,根本沒人理他這茬。
“嘔!”
林立做了個惡心的表情,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他最不喜歡與此類人打交道,便別過頭繼續看著窗外。
以前小的時候到處胡亂跑,倒也來過雁南城,不過時代發展日新月異,如今的雁南城早已不是當年那派十步一村百步一城的景象,上百米的高樓一棟連著一棟,處處透露著現代大都市的氣息。
但林立挺驚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著汪洋大海,雁南城的靈氣,竟然比深居內陸的唐城,要濃鬱上三倍還不止。這樣的所在,想都不用想,散修必然是極多的。
吉普車最後順著城區主幹道,駛進了一座單開門的小院落,不是特別隱蔽,也不是特別惹眼,所以不會特別引人注意。
“林先生,我們到了。”
全程隻顧開車舍不得講話的黝黑漢子說道,他剃著很淺的平頭,相貌偏敦厚,配合上話少的特點,瞧著還有點傻,但他眼中的隱隱閃爍的精光表明,此人絕對不傻,隻是惜字如金。
另外兩名漢子沒有跟隨著下車,充當司機的漢子將林立送到門口,硬聲硬氣道:“這段時間林先生先住在這裏,你的起居飲食,以及院子的安全由我全權負責,對了,你可以叫我阿彪。”
林立四下打望,院子的環境倒還不錯,沒有富麗堂皇大氣恢宏,卻也落得個清靜整潔,住幾日似乎還不錯。所以他原本懶得多說什麼,熱臉貼冷屁股從來都不是林大少的作風,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他再不情願為皇甫家,答應畢竟是答應了。
“皇甫家請我來驅邪的,這地方幹淨得很,正事什麼時候辦?”他耐著扇那張臭臉一巴掌的念頭問道。
叫阿彪的漢子仍舊冷麵相對,道:“這些事自有人安排,不勞林先生費心。”
“行,反正我就剩六天時間,時間一到不管事兒完沒完,我都走人!”
林立翻了個白眼,說完轉身進了堂屋。
搞得好像跟誰沒脾氣一樣,他堂堂林家惡少,幾時溫聲和語對人說話時受過這般冷遇?反正到時候耽誤的,又不是他自己的事,那幹脆就隨便點,看誰能耗得死誰唄。
那名叫阿彪的漢子臉上仍然不起波瀾,漠然走出院子,回到大吉普車上,與兩名同伴低聲說了幾句,便又發動車子朝著別的地方去了。
“媽了個巴子。”
林立踹上門,繞過堂屋找到臥室,擺開陣圖開始打坐修煉。
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前腳不惜向有矛盾的自己請求幫助,後腳自己來了,人家倒不慌不忙的,先給安排了個僻靜小院住下,自己問兩句,那黑臉漢子還愛答不理的,就差說句你急什麼急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不過林立也是真的無所謂,出事的是別人,他沒什麼可沉不住氣的,到時候解決不了皇甫家的問題,自己好歹還落了七天假期,不必整日徘徊在天師府,做著那淡出個鳥的導遊生活。
“咋總覺得不對勁呢?”
闔眸兩秒後,林立還是睜開了眼睛,心神始終無法沉靜下去,左思右想,眼下的局麵貌似透著股濃濃的古怪。
“元城的事情先放一放,這幾日顧全好公司的運營,切莫出現任何紕漏,另外向龍虎山寫一封求援的信,暫時按在江陰城,一旦出了扛不住的大事,立馬往山上送。”
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疑心病過重了,林立首先想到的便是調虎離山,當即編輯好了一條短信,準備發給陳海石。
按說有龍虎山的尊貴身份,大概沒人再敢明裏對林家以及林氏集團動手動腳,但畢竟有備無患,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
但又轉念想想,林立發現事情還有隱患——這是人家的地盤,院子也是人家提前安排的,說不好他發的短信,信號直接被截取了,那邊的陳海石是肯定收不到消息的,即便收到,皇甫家也會有相應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