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種邵所料,天剛放亮,鍾繇便從天牢裏走了出來,那是何等的神清氣爽,何等的洋洋自得。種種跡象表明,他已從皇甫酈的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速集合人馬,隨本督前去蔡府拿人!”鍾繇雖是文官,但並非弱不禁風,“傳令四門守衛,自即刻起封閉城門,隻許進不許出!”
“諾!”親衛絕塵而去,雒陽城就此戒嚴!
可惜的是,鍾繇終究棋差一著,此時蔡邕已在虎衛軍的護送下走東門而出,他此行注定勞而無功!所謂事有輕重緩急,故臨事有先後之分!
當大隊人馬趕到蔡府時,卻赫然發現蔡府大門洞開,裏麵空空如也。見此情景,鍾繇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給本督仔細地搜,不能放過任何角落!”
片刻過後,幾名侍衛抬著昏迷不醒的種邵來到鍾繇麵前:“都督,小的們在後院書房發現了此人,聽憑都督發落!”
鍾繇聞言,上前一看,不由吃了一驚:“種大夫,他怎麼在這兒?”
“報!”就在這時,一名小校飛跑過來,抱拳稟報道:“都督,整個蔡府已搜查完畢,確實空無一人。”
“什麼?”鍾繇的預感應驗了,看來蔡邕早已得到消息,提前逃走了,“快,給本督弄醒他!”
昨夜鍾繇才向皇帝獻計扣押蔡邕為質,而今不過數個時辰,這蔡邕便聞風而逃,說明必有內奸報信!但令鍾繇想不通的是,當初替皇帝出麵聯絡關中的人正是種邵,他沒有理由會背叛皇帝,是以鍾繇決定向他問個明白!
“蔡老,快走……”下一刻,被水潑醒的種邵連連大呼道,“鍾都督的人馬就要來了!”
這回水落石出了,放走蔡邕者,正是這位皇帝的親信:“種邵,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放走陛下欽點的重犯!來人,速將此人拿下,交與陛下處置!”
“冤枉啊,邵無罪!”種邵聞聲一驚,這才注意到麵前之人是鍾繇,“都督,蔡老不能抓,不能抓啊!”
蔡邕逃走,也就意味著死守雒陽的計劃落空。為了控製住皇帝,鍾繇不得不實施第二套方案,引誘皇帝西遷長安:“陛下,大事不好了,蔡邕已逃出雒陽,不知所蹤!”
劉協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他也在等抓捕行動的結果,隻是事與願違,最後計劃還是失敗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昨夜不是都謀劃好了嗎?”
“把人帶上來!”鍾繇為了推卸責任,將種邵推了出來,“陛下,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今日臣去包圍蔡府,不料撲了個空,而種大夫卻昏倒在蔡邕的書房中。臣命侍衛救醒種大夫,誰知他醒來後卻不停地呼喊‘蔡老快走’。臣懷疑是種大夫向蔡邕通風報信,因此將他帶來,交由陛下審問。”
不待劉協開口,種邵連滾帶爬地撲到劉協跟前,磕頭泣述道:“陛下,蔡老不僅是三朝老臣,更是先帝的老師,無異於自陷不仁不義之中……”
“廢物,滾開!”對於種邵的一番好意,劉協毫不領情,“來人,將此逆賊打入死牢!”
種邵被帶走了,最後一位支持劉協複位的肱骨之臣沒了,鍾繇的嘴角處不由露出一抹奸笑:“陛下息怒,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即將兵臨城下的中原叛軍!”
皇甫酈、伏完、朱俊、種邵相繼背他而去,劉協無疑是孤獨的。麵對轉瞬即至的危險,他又是無助的。好在還有一個鍾繇不離不棄,總算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人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必定會產生一種“抓緊”的欲望。不論是何物,哪怕就是一根小草,也不會鬆手!顯然,此時此刻,鍾繇便成了劉協唯一的倚仗!
“鍾愛卿有何良策?”劉協一把抓住鍾繇的手,激動地說道,“朕洗耳恭聽!”
鍾繇見狀,當即跪拜道:“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望著“瑟瑟發抖”的鍾繇,劉協十分配合地說道:“愛卿不必害怕,朕恕你無罪!”
鍾繇聞言,這才拋出他的誘餌:“臣鬥膽一問,陛下是想逞一時之能,與雒陽城共存亡,還是保全性命,以求他日東山再起?若是前者,臣願陪陛下奮戰到底,誓死不降;若是後者,臣懇請陛下移駕長安,臥薪嚐膽!”
雖然鍾繇給了劉協兩個選擇,但事實上隻有一條路可走,因為劉協絕對不會引頸受戮:“愛卿之意……是要朕放棄國都,放棄先祖浴血奮戰才創下的基業?”
“臣死罪!”劉協的聲音極其冰冷,令鍾繇甚為恐懼,“還望陛下恕罪!”
“你確實罪不容誅!”劉協暴跳如雷,指著匍匐在地的鍾繇罵道,“你……你竟然教朕做一個亡國之君,教朕將祖宗的江山拱手讓人……你,你是何居心?”
鍾繇做夢也沒想到劉協的反應會這般強烈,整個人瘋瘋癲癲,毫無天子威儀:“陛下息怒,臣罪該萬死,但臣確實出於一片忠心。如果陛下不信,臣願將心剖出來證明臣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