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優,卓是不是錯了?”還是俗話說得好,隻有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董卓於將敗之際,總算意識到生前造的孽,“身為漢人,而恨羌人,致使韓、馬為禍;身為主公,而嫉部將,迫使李、郭遠離……”
這段時間,董卓軍沒少吃敗仗,若非李儒、華雄等人用命,估計曹軍早攻入長安了!內憂外患之下,昔日威風凜凜的董卓憔悴了許多,最為可怕的是他已經很少過問軍政大事了,完全放手給了李儒!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李儒身上的擔子很重,重得他也快支撐不住了:“主公為何會有這般想法?”
其實,李儒也是明知故問,不過董卓沒有心思去拆穿:“曹操剛到漢陽時,實力不及卓五分之一,而終能馳騁西北,非是他才智過人,更怨卓自毀長城!想當初,卓欲討伐韓遂、馬騰,曹操居中調停,竟然私下借道與卓,何其卑微,如今看來卻是忍辱負重!若卓平日裏能結好韓、馬二人,待曹操來攻,卓正麵相敵,使二人從背後偷襲,曹操豈有不敗之理?”
董卓一席話,說得李儒都覺得慚愧!的確,誠如董卓所言,曹操根本沒有勝算!隻是,這份覺悟似乎來得太晚——董卓軍已成強弩之末了!
“主公莫要灰心,我軍尚有周旋的餘地?”盡管希望很渺茫,李儒作為軍師,卻不能表露絲毫消極情緒,“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守住長安!隻要長安在,我軍就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真是如此嗎?”董卓聞言,不由眼前一亮,“文優可有妙計退敵?”
接連受到重創的董卓已經不敢對打敗曹操之事抱有任何幻想了,他唯一希冀的是能夠讓曹操主動退兵。對董卓軍來說,沒有什麼比休養生息的時間更寶貴了!半年的消耗,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已讓董卓軍的士氣降到了曆史的最低點!
“儒不敢欺瞞主公,我軍當前的戰力根本無力擊退曹軍,隻有期盼那人能夠來得早些!”李儒望著遠方,兀自說道,“如果咱們能夠堅守到那一天,就有勝利的希望!”
“文優說的那人莫非是……”天下有此能耐者,除卻宇信,還有誰?
“不錯!”李儒點了點頭,眯著眼睛說道,“當初曹操已然答應借道與主公,而儒卻力勸主公放棄西征,並非擔心曹操坐收漁利,而是忌憚宇信趁勢入關!他和曹操是有三年之約,但與主公……而且,那種口頭約定尚不及一紙文書,隨時都可能被打破!”
“什麼?”董卓總算明白了,為何李儒當時欲言又止,原來他真正害怕的人不是偷奸耍滑的曹操,而是麵慈心善的宇信,“文優之意……宇信想挑起卓與曹操之間的爭鬥,他好趁虛而入?果真如此,卓受騙矣!”
李儒搖了搖頭,他真心看不透宇信的心思:“依儒之見,當時西北之地,韓、馬不過疥癬之急,主公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中原一戰,曹操一敗塗地,宇信舉手之間便能殺掉他,可結果呢?曹操不僅沒有送命,還被委以重任,遷為漢陽太守,入駐涼州,而且還不偏不倚地處在主公與韓、馬之間!天下人皆知主公與曹操有刺殺之仇,曹操被以弱者的身份送到主公身邊,試問主公如何能辦到不萌生殺意?以此觀之,這分明是宇信的挑撥離間之計!其目的,自然是逼主公與曹操死拚,一來可以削弱主公實力,二來可以壓製曹操發展,可謂一石二鳥。”
“那韓、馬二人呢?”董卓似乎開竅了,但對一些關鍵問題還是模棱兩可,“他二人在涼州的分量可不能小覷!他就不怕卓與韓、馬暫時聯合起來,一起排擠外來的曹操?”
李儒心中好笑,長歎一聲道:“主公,諸侯之間隻有利益,沒有所謂的親疏有別!主公與韓、馬之間的隔閡由來已久,要想化解,絕非數日之功!曹操於主公而言,是仇人,但在韓、馬眼裏,那就是可靠的盟友!隻要主公對曹操用兵,韓、馬必定在背後予以支持!為何?因為曹操夾在中間,就是他倆的擋箭牌。在所有爭鬥中,誰都希望做那個漁翁!若儒所料不差,宇信一開始就把韓、馬看作是曹操的後盾,用來激化主公與曹操之間矛盾!”
董卓聞言,不禁大罵道:“這該死的宇信,竟然往死裏算計卓,虧卓還……”
若能算人,何懼被人算?說穿了,放曹操入關,也是一種“遠交近攻”的策略,怨不得宇信陰險狡詐!再者,眼下董卓還得依靠宇信來打破這個必輸之局!
“形勢比人強!”李儒有些沮喪地說道,“我軍的命運全係在宇信一人身上!他向來守信,而今三年期限已過,隻盼望這回他能夠如期而至!”
“唉……真是報應!”一向自負的董卓難得唉聲歎氣,看來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若能逃過此劫,卓必會好好感謝他!”
浪子回頭金不換!董卓能夠承認過失,在李儒看來,實屬奇跡:“能,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