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瞅著林氏又一排排寫了什麼黃花梨雕花千工床一張、花梨木月洞式恰花床一張、黃花梨嵌玻璃五屏風羅漢床一張……怎麼連床都有好幾張??
他咧咧嘴,不由想起自己在前世還未成型的那場婚禮。養父母也算有錢了,他自己後來接手家裏的生意,也賺了不少錢,再加上未婚妻家裏有權有勢,所以婚禮策劃得十分豪華。可是要是拿來和古代的婚禮比,光是新娘的嫁妝這一項就妥妥的輸了。
難怪世人都不娶貧女,還有那麼多狀元拋棄糟糠的故事,想一想,隻要娶一個嫁妝豐厚的女子入門,子孫幾代都有吃有喝了,聖人也會動心呀!
林氏瞧著自家小徒弟那副傻乎乎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你可覺得這份嫁妝過於豐厚?”
龍衍回神,連忙表達決心:“師父,這是應當的啊,師姐若沒有豐厚的陪嫁,咱們又不能時時替她撐腰,她豈不是會受委屈?”
反正他是男人,無所謂嫁妝不嫁妝。
林氏搖搖頭,望著大紅的帛書輕輕歎息,道:“大部分首飾都是舊年的款式了,留給你師姐讓她自個兒去重新打……這陪嫁終究是死的,還沒有田地和莊子呢,當初小姐陪嫁裏的莊子,這些年大多賣了出去,唯有山下那幾間鋪麵,我是要留給你的。”
龍衍見她麵露傷感,便知她又想起林朝英了,這才恍然大悟。王重陽是留給了林朝英很多財寶沒錯,但是他一個大男人總不會有這麼多首飾,所以單子上的這些金銀珠寶都是屬於林朝英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林朝英當年為自己準備的嫁妝!
說起來,他也不大清楚古墓派的財產幾何,不過看林氏下筆毫不手軟,且說起這些令旁人瞠目結舌的金銀綢緞,眼睛裏總有些不以為然的意思,剩下來的部分一定超出了龍衍的想象。
林氏說要把鋪麵什麼留給他,龍衍倒沒什麼異議。一來他注定要繼承古墓派,作為未來掌門,接手門派財產也是理所應當,二來他實在受不了林氏這種苦修的生活方式。等到他能夠做主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把古墓改造一番,說實在的,他可以忍受古墓久居不出的避世生活,但忍受不了粗糙的生活環境。
龍衍又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就拽拽林氏的袖子,問道:“師父,您別光顧著嫁妝啊,師姐是不是應該帶些人去陸家?”
他指的是親信,師姐如果有自己的人手,辦起事來也方便許多,萬一叫陸家欺負了,總還有人可以回來報信。不過林氏卻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她沉吟片刻,點點頭道:“為師險些忘了,莫愁雖然不是大家閨秀,也不能在這些地方叫人說嘴,還得為她準備幾個陪嫁的丫鬟,還有幾房陪房家人才是。”林氏自己就是丫鬟出身,不過久不在後宅,早就遺忘了這一點。
龍衍想了想,也沒什麼旁的,就道:“師父,那您到時候可去嘉興?”嫁妝到時候要用船運到嘉興去,師姐也要過去,按理說,師父應當要作為女方長輩出席婚禮才對。
然而林氏卻像他預料那樣,拒絕了。
“我一輩子也沒出過終南山的地界,也不打算出去,你就代替為師,陪你師姐走一遭罷。”
龍衍聽了,遲疑道:“徒兒自然要陪師姐的,師父,不知徒兒可否作男裝打扮?”
林氏眉頭緊蹙,看向他問道:“龍兒?”
龍衍故意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道:“師父,您已經不去嘉興了,我若是作男兒打扮,才能替師姐撐起裏子麵子啊!”
林氏聞言一愣,仔細想想,倒也是。雖然她這小徒兒年紀小了些,但若是作為男孩兒,年紀反倒不是問題。世情如此罷了。
不過,龍兒究竟是偶爾想到這個,還是……
林氏懷疑地看了一眼龍衍,最終也沒有多問。在她心裏,雖然龍衍天生早慧,但是年齡擺在那裏,正是不辨男女的時候,想來應該不會察覺什麼。她當初隱瞞龍衍的性別,隻是為了堵住重陽宮的口舌,再加上她也做不出丟棄孩子的事情,更不想把一個好苗子主動給重陽宮,這才將龍衍當做女娃養了起來。
她是覺得,反正龍衍被她收徒,這輩子也不會牽扯到情情愛愛,那麼是男是女,又有何區別呢?
於是時日一長,她也就忘了自家小徒弟的性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