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紅顏笑 15何時會和諧(3 / 3)

像是有血色的沁斑浮在羊脂玉似的身子上,像是有伊人斷腕碧血染就她纖細身子上一道道可怖傷痕,像是一圈圈粗糙的油草編織的繩鎖束縛著她堅韌不屈的靈魂,蹂躪出鮮血一般的痕跡,她在血跡中滾爬,白衣染就紅裳,仿佛地獄中的浴火紅蓮涅槃重生,睜開蓮心之眼,無奈被黑暗籠罩,雪白的紈素覆蓋著紅蓮雙瞳,她尚未蘇醒。

我朦朧中望見一望無際的花,沒有迷人的香氣,隻有腥氣,令人迷醉的鮮血的甜香,莫名的讓我神經興奮,一張模糊的黑影的臉在火焰似的花中,向我伸開雙手,“記得把身體還給我哦!那是我的!”火光照亮了她簡直淒豔的麵容,瞳子映照著緩緩流淌的清流卻快要燃著,千花盛開。

我驀地驚醒了,額上有一股濕氣,不是淚水,有什麼東西在舔舐我的額,如此深情。

她額上虞美人花開的濃豔,快要開到終結。

那東西還在舔,溫熱熱的給我帶來了少許溫暖,手指仿佛冰凍般,快要爛了,我觸到了寒冷的冰塊,還結著厚厚的冰碴子,有的地方很光滑,我的體溫軟化了它們。

我不知道有多少冰,但真的冷,快要冷到骨子裏去了,心髒骨髓都在凝結,仿佛血液也不再流動,難道耶律宛寧不知道冰塊很貴嗎?用在夏天,涼涼的含在嘴裏多好啊,我現在用的早了,多可惜啊。

我好像是跪在鐵上,還有深深的凹槽,仿佛是杆子,我想挪動挪動膝蓋細細感觸一下,但挨著厚厚融化冰塊的它早已動不了了,不過幸好不會肌肉酸痛,因為它完全凍住了嘛,想跪多久都不會痛,多好啊。

叮叮當當,我好像聽見碰撞的響聲,有人在開鎖,原來剛才的是人啊,那我是關在籠子嗎?

“呐,你不用幫我打開鎖的,我沒關係的!”無良女笑的如陽光下的金盞花,粲然如星辰令人挪不開凝滯的目光,“要是被她發現你私自放我,一定會受處罰。”可叮叮當當的聲音仍舊不停。

“我要是撐不住了,就會喊你幫我開鎖,真的,一定會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和人說話,一開口,一用力氣,身上的傷口,那些快要爛到骨子裏的傷痕就齊刷刷的撕裂一般的疼,連冰塊也變本加厲起來,融化的涼水浸沒了雙腳,黏稠的沾濕的絲履緊貼著皮膚,令人心悸。

淚水就張皇無措的流下來,可我知道越哭就越冷,要是真想活下去,就不能流,現在竟連淚水都流不下去了,我真好想見見美好東西,讓我知道自己還真的活著。

便道,“你若真想讓我好過,就幫我折一枝馨口臘梅來,我聞到,它就在西窗外。”我拚命咬牙忍住淚水,可沒想到這一用力就咬到了下嘴唇的傷痕,連齒印都如此契合,一下子好像又回到生生經受她鞭笞的時候,又不自覺的用力,啃破了原本的傷疤,熱流順著牙縫湧出,混著掉落下來的淚水,灼燒起來,滾燙滾燙的。

不想讓那個幫我的人嚇住,口腔都不敢張開,怕他看見血紅色的牙,可血跡還在不停地流,流到下顎,我忍住想要擦拭的衝動,因為手真的動不了,我不想碰那像是麥芽糖一樣會黏人的冰。

但卻能感覺到有人在用溫暖的手指抹著薄薄的紗擦流下的血跡,在我的脖頸上留下他的指印,真是個好人呢,是不是?

我忙衝他感激一笑:“謝謝!”緊接著頭皮上的一陣酥癢就沒了,“給。”隻淡淡的一個字,他把馨口臘梅別在我領上,明知道他隻想別那臘梅花,可當他氣息臨近時我劇烈顫抖一下,急欲離開,離開的遠遠的。

又是以前熟悉的人麼?是誰,為何一絲印象也無,我回想著,用臉頰細細觸摸臘梅花像薄薄的油脂一樣溫暖柔和的花瓣,花中唯有臘梅花瓣最纖小文弱,馨口又是極品,不禁喜愛異常。

無良女綻開笑顏,敷著雪白紈素的雙眸雖未顯現,卻也是極美的,烏黛眉如水墨畫中的遠山,顯現出別致的風韻,小巧凝白的瓊鼻英秀挺拔,兩渦梨水淺淺緣緣,如天邊淡淡的粉霞光,唇因笑容也有了分外明亮的光澤,如透明的尖晶。

他用刻滿刀尖的傷疤手掌,捧住無良女的萼臉,她蹙了眉頭,剛欲說話,額上便被柔軟的唇覆蓋,他聲音嘶啞道:“我帶你走。”她發間彈動,他剛別上的小小臘梅花折落下來,飄蕩在融化的流光裏。

“不要!我會等他來。”無良女抿唇,露出堅決的神色,仿佛誰也無法改變,扭轉她的心意,“我會在這裏一步步等他來,他一定會找到我。”淚水再次傾下。

奇怪的是,我竟還在等他來找我,來救我,我心中心心念念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