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女的委托(2 / 3)

莉迪亞問起那個奇怪生物的樣貌時,艾麗薩是這樣回答的:

“那個生物被關在籠子裏,上麵蓋著厚厚的帆布,隻有凱文和兄弟會的人才見到過。不過有一次我撞見凱文在和那個生物說些什麼,那個生物的聲音聽上去很像是小女孩在說話。”

這樣的形容讓莉迪亞皺眉思考了一下,然後她轉而詢問起艾麗薩的病情。從她敘述的症狀上來看,她生的是疫病,可莉迪亞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那並不是普通的疫病。莉迪亞從長袍中取出一瓶藥劑,教給她一次服用的劑量後對她說,她的病在五天內就會好起來。

提到凱文,艾麗薩的臉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凱文在被捕後,村民們並未為他求情,甚至有一個青年村民認為凱文才是導致他們失去家園的凶手,他極力煽動卡米村的村民要求鎮長對其施行處決。如果艾麗薩的父親還在世的話,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能去打些水來麼?我需要用幹淨的濕毛巾敷在艾麗薩的額頭上,她喝下藥劑後會有些發熱,那樣能讓她舒服些。”

聽到莉迪亞的吩咐,艾達點了點頭走出了帳篷,而威爾也跟了出去,這樣的力氣活隻交到少女艾達一人的身上,他實在是過意不去。

“威爾先生,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麼?”艾麗薩輕咳了兩聲。

莉迪亞衝著威爾點了點頭,無奈的威爾隻好應允。

“悉聽吩咐,我的小姐。”威爾故意一本正經地彎下腰,將手臂橫在胸前,向艾麗薩施了一禮,這逗得少女露出了微笑。

原來,艾麗薩有一隻名叫莫莫的雷鼻犬。這隻雷鼻犬對她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是她十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當艾麗薩的病情重至無力下床後,莫莫每天都會溜到鎮外。直到太陽下山,它就會準時回到主人的身邊,它總是能為主人捕來野雞野兔一類的小動物。

可今天它沒有回來,直到現在也沒有。於是她想請威爾幫她尋找。當莉迪亞問起為什麼沒讓艾達去尋找時,艾麗薩解釋:艾達要去酒館裏演奏,用賺來的銅板到鎮上店鋪換些草藥和食物回來。而且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莫莫對艾達一直很服從,甚至畏懼,總是想要避開她。

威爾走出帳篷前,艾麗薩給了他一支狗哨。這是一支短小的金屬哨子,威爾試著吹了一吹,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來它發出的聲音波段也就隻有狗和一些其它動物可以聽到了。

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狗哨,一邊向著距教堂最近的那口水井走去,威爾看到艾達雙手正抓著搖杆,轉動架在水井上的轆轤將打水的水桶拉上來。發覺雇傭武士靠近,艾達轉過頭來,示意不需要幫忙。可威爾還是抓過了搖杆,輕輕推開啞女然後單手就將水桶提了上來。

在返回帳篷的路上,威爾雙手一左一右拎著兩隻水桶,完全沒有讓啞女插手的打算。本來想問艾達一些問題,但是想到對方根本不會說話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直到兩人回到艾麗薩的帳篷,威爾才放下兩隻水桶,說了一句“我去把你們的寵物找回來”便轉身離開。

威爾把狗哨叼在嘴裏,時不時地吹上一下,向著鎮子西麵的出口走去。其實他覺得那隻名叫莫莫的雷鼻犬在鎮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許它在外出捕獵的時候反被獵戶設下的陷阱困住了,也許碰到了一些可以幹擾它感知的事物迷路了,也許……威爾不知道,也許被一群饑餓的野獸當成了獵物,或者甚至是被一群饑餓的難民當成了晚餐。

雖然並未抱著可能找到那隻雷鼻犬的僥幸心理,威爾卻還是要去尋找。這無關結果,威爾總不能把自己心裏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告訴艾麗薩她的狗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吧?

“喂,那個亞隆人!”把守在鎮子西口的衛兵隊長在威爾接近前便叫住了他,“你是做什麼的?這麼晚還在這裏亂逛,想惹麻煩麼?”

威爾停了下來,在身上摸索了一陣,然後拿出一枚附了魔法的白鋼徽章。這枚徽章上烙著劍斧在盾牌中心呈交叉狀的圖案,在夜裏微微散發出的灰色光芒十分醒目。這是傭兵行會派發的徽章,用以證明持有者是一名正式的傭兵,方便持有者在大陸各國通行。徽章上附有與傭兵綁定的鑒別魔法,一旦與徽章綁定的傭兵死亡或者徽章距離過遠,徽章上的魔法便不會發出魔法光芒。

傭兵是這個世界上較為特殊的行業,他們不為自己的民族或者國家戰鬥,他們隻為出錢的雇主賣命,所以不會受到任何國家的保護,傭兵行會則會為傭兵們提供基本的保護與管理,包括處理傭兵和雇主的糾紛,傭兵和王國勢力的糾紛以及傭兵同行間的糾紛。對於罪大惡極的傭兵,行會也會派出被稱為“補牢手”的人員進行追捕處理。

威爾亮出他的徽章,表明了自己是合法傭兵的身份。他之所以不把這東西掛在身上,就是因為在夜間,這種東西會暴露自己,在傭兵執行某些類型任務的時候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要出鎮,為我的雇主找到她的狗。”

“對不起,這可是戰爭時期,鎮長明令禁止鎮上的人夜間出行。”衛兵隊長皺起他濃密的粗眉毛,“所以我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放你出去,離開這裏吧,傭兵!”

衛兵隊長用手指敲了敲懸於腰側的軍刀柄,這是一種警告。威爾對此不以為然,他本就不是來惹麻煩的,於是收起徽章轉身離開了。看來隻能在鎮裏瞎轉以消磨時間,證明自己努力去找了。然後在這段時間裏威爾必須苦思冥想出能夠不讓艾麗薩傷心的安慰話,總而言之,威爾絕對不會告訴艾麗薩,她的狗八成是葬身於某處了。

教堂北方是廢棄的民房,霍達特強盜曾經洗劫過這座小鎮,鎮西的區域被他們占領,鎮上的武裝力量全部集中在鎮東死守。霍達特人強攻不下隻好選擇放棄,他們必須在塔斯尼斯的援軍到來前撤離此地,於是完成掠襲行動後他們便將這些民房全部燒毀。

時隔六年,這片廢墟並沒有被修葺。像塔斯尼斯這樣的貧瘠王國,礦業斷產後,王國隻能通過出售樹木的貿易來換取所需的礦物,所以人口逐漸向主城、靠海城鎮以及與商業聯邦有商道連接的城鎮轉移,或者跑去西部丘陵的礦場討生計了。因此納柏鎮的人口和經濟幾乎不會有所增長,這才導致鎮上廢棄的民房區至今仍然無人問津。

威爾走進這裏完全是毫無目的的瞎逛,雖然他可能找不到活著的雷鼻犬,但如果能幸運地找到那條狗的屍骸,威爾還是會找個好地方將它們埋了,也算盡職盡責了。

這些損毀的房屋裏,用來做支撐柱和橫梁的木頭都已經被燒光了,牆壁上被熏得漆黑無比,布滿開裂的縫隙。威爾在這些殘敗的建築群中穿梭,百無聊賴地吹起嘴上的狗哨,反正即使這裏真的有亡魂,他這樣吹也不會驚擾到它們吧。

隱約中,威爾聽到了什麼東西正在撞擊金屬的聲音,由於距離並不近,所以他剛剛差點因為漫不經心而忽略掉。他立即停下腳步,悉心聆聽,那聲音卻停了下來。威爾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再一次吹起狗哨,這一次他終於聽到了聲音的來源,便尋了過去。

威爾一直有個好習慣,他的好習慣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為他省去許多麻煩。比如說,即使穿著金屬護甲的輕鎧和鋼鐵脛靴,威爾依舊能夠保持極輕的腳步,這已經潛移默化地成為了他的走路習慣,所以即使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也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那隻叫莫莫的雷鼻犬很有可能還活著,這對威爾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驚喜。順著聲音的來源快走出這廢棄的民房區了,卻在一處過道的地方看到了是什麼東西在發出聲響。

那是一輛用人力就可推動的板車,上麵有一隻僅能裝下一名人類囚犯的鐵籠,有什麼東西正在撞擊著它,並且發出微不可聞的、咕嚕嚕的低吼聲。威爾走了過去,接近了那個籠子,借著月光他可以看到裏麵裝著一隻與小牛一般大的強壯的雷鼻犬,它的嘴巴被皮帶綁起來,裹得嚴嚴實實,上麵還套了一層厚厚的棉布,所以它無法叫出聲,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