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豆坊裏，忙碌了一天的陳湘月看著已經收拾整理的灶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天客人特別的多，她和夥計阿亮忙活到快天黑才有時間吃上自己的飯。吃完飯，客人也走得差不多，打發阿亮去後院劈柴，自己則留在前麵收拾。現在終於弄幹淨了，也可以回屋歇著了。她拿起那個大門板開始吃力地移動。
“湘月姐姐。”
陳湘月突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向外望了望，沒人，盡管這樣子，她還是試探地問了一句，說道：“誰呀？”
“湘月姐姐。”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旁邊的小道上拐了進來。
“羅虹同誌？”湘月有點吃驚，說道：“你怎麼這麼晚還一個人在外麵走啊？”
羅虹抬頭笑了笑著說道：“我剛從醫院回來，路過這裏，看見你這兒還有燈光，就想過來看了看。”
“你去醫院了，你生病了？”湘月關心道。
“不是我，是我媽。”羅虹歎了一口氣，說道：“最近我們那裏發生了太多事情，一直覺得悶得很，想找人聊聊，可是我哥哥那個樣子……剛才看見你在這裏，就想和你說說話，不知道你能不能……”
湘月當然了明白她的意思，便，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兩個凳子。”說完就走到了灶台旁邊揀了兩個小凳子，走到了門口，放在台階上，說道：“坐吧。”
“謝謝，麻煩你了。”羅虹在其中一個凳子上坐了下來。
湘月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說道：“剛才聽你說伯母住院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呀？”
“已經三天了。你知道的，我媽一直有病，本來醫生讓她住院，她不肯，就在家裏住著，拿藥回來吃。三天前，她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間暈了過去，我和我哥哥就馬上把她送到醫院。”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
“已經穩定下來了，人也清醒過來了，可是醫生說，”羅虹麵露難色，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醫生說，我媽這次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而且也沒幾天了，讓我們早做準備。”
“怎麼，怎麼是這樣子？”
羅虹倒是非常平靜的，笑笑著說道：“這個結果我和我哥哥早就預料到了，並且也有心裏準備。其實我們第一次帶我媽去醫院，醫生就已經這麼和我們說了，雖然也開了藥物，但這些隻能延長壽命，還治不了病。所以說白了，我媽就是在熬日子，現在日子到頭了，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那這些，伯母知道嗎？”
“她知道的，她不讓我們瞞著她，我和我哥哥考慮了一陣，也還是準備告訴她，我們主要就是害怕萬一有一天她突然間知道了，反而更受不了，還不如一開始就讓她知道。”
“她知道以後沒出什麼事吧？”
“她還行，挺堅強的。她本來身體就不是太好，當初家裏窮，沒錢給她看病，她也明白。後來搬到這裏，帶她去醫院，她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知道情況以後，也沒有什麼過激反應，比我和我哥哥還要平靜的，主要就是放心不下我們。每次聽到她絮叨，我心裏都不好受。”羅虹說著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