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宣判完畢,對相善客氣道:“子良兄,慢行,就此別過。”
相善道:“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願幫否?”
“請講。”
“我風濕病發了,請轉告樸延滄將軍,麻煩他送一包最好的風濕藥與我,我不能在下天坑的路上,拐腳拐爪的。”
“好!相兄,多保重!”鄭吉厲聲道:“來人!送好酒好肉進來!”
傍晚,樸延滄得到相善傳的話,也可算是遺言,心想相大夫風濕病並不嚴重,且不久前才送去一些藥物,他是何意思?
突然,樸延滄醒悟:他是寧死不願下天坑,去受那做鬼也做不成的罪過;他所說的風濕藥,應是指毒藥。
樸延滄連夜令心腹存慧找來毒藥,混入自己存下的一壺最好的巴香清酒中。
樸延滄邊搖晃精美的土陶酒壺,邊流淚對心腹存慧道:“我無顏去見相大夫最後一麵,你盡快將這藥酒送到地牢中,就說是我送相大夫的送行酒。”
相善得到毒酒,天蒙蒙亮時吞下,口鼻來血,笑道:“延滄知我心也!”
若是相善不選擇自殺,而是被打入天坑,反而會得了性命,當與前山師主將牟誠相逢時,或許會一笑抿恩仇。這大約是天意吧。
天大亮,瞫伯得報相善自殺,令好生安葬。
大巫師瞫瑞卻主張按規矩對相善父子等人實行俯身葬,並親自監葬和做壓鬼的法事,瞫伯想了想同意了,但指示將相善父子的屍體送回相氏部族安葬,算是最後盡一點結拜之義。其他屍體則找個荒地埋了。
俯身葬,就是死者的麵部朝下,是對犯了大罪死者的一種嚴厲懲罰,用意是讓死者的靈魂不能再出來,以免為害活人。
同日,相美、相厚、苴韌、存鴣等共十七人被提到虎安宮門外斬首。
同時受死刑的,還有瞫蟠等參與謀反的瞫氏部族武士及其父母、子女,為虎這山一代暴主瞫棹以後,虎安伯下令處死本族人數最多的一次。
同日,放相善次子相真出牢。
當日,還決定了一件大事,就是對浪卒的處置。
鑒於讓人聞風喪膽的虎安山浪卒們在這次行動中,保持了中立,瞫丁等人力主妥善處理。
對浪卒,瞫夢龍又恨又愛,恨其助紂為虐,愛其戰力超常,主張繼續保留,由自己親自統領;但樸延滄、若春沛等已經看到了浪卒集中在一起,害大於弊,最終按樊氏部族首領樊參的建議:將浪卒分散到各子部族中,監視管理,並為他們選擇以寡婦為主的女人安家——前麵說過,巴國戰事連連,寡婦不少。
此令一出,無家可歸的浪卒們歡聲雷動,前往虎安宮謝恩,發誓為虎安宮拚盡最後一滴血。
過兩日,虎安宮又議召回虎賁及被相善流放的諸人、恢複牟誠等人名譽等事,瞫伯皆一一應允。
大事已定,舟師主將荼天尺回到盤瓠湖舟師營,整頓軍務,強化訓練,準備隨時禦敵。
他沒有忘記一件事:令人去丹涪水龍溪口對岸的火巴山苴氏部族、大溪河岸的牟氏部族將龍佑、牟興二人要來。
本來,荼天尺還特別看起一個人,就是樊氏部樊當,知他功夫了得,僅次於樊氏第一號人物樊小虎,想也請到舟師來,因荼氏與樊氏的舊怨,便放棄了。
龍佑、牟興到了三河口,荼天尺親自試武功,確是一流,大喜,當即上報虎安宮,建議任為百夫長。
龍佑到了舟師營,有人見話話特別多,給他取了個綽號“鬧鬧虎 ”,又因其短劍投擲術一戰成名,又稱“神投手”;而牟興,因長相有點怪,肩背部上有一處五彩斑斕的紋身,非常精致,一看便知是高級巫師所刻,便給他取了個混名“斑斕虎”。
虎安山大部族第一大牢房的主管果艮風,先前得令要將相善打入天坑,吩咐準備,接著又聽說相善自殺了,省了一個事,就跑到林雲觀,與隱居者杜清漣談天說地,同時也在等待虎安山草原上的最新消息。
當有人來向他報告了又一個消息,果艮風告別杜清漣,回牢營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