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會說,三人睡覺。
睡到半夜,巫城肚子疼得厲害,暗道:“果然是酒菜中有毒。”
這小子越痛越急,肚皮裏響起雷來,想要去出恭,大驚,忙起身來,敲醒巫貞夫婦,叫道:“中毒了,拉稀!”
夫人道:“你父已跑了兩趟,我卻沒有異樣。”
三人正在說話,隻聽外麵有人道:“怕是幾位晚間要餓了,已準備好狗尾草籽山藥粥。”說話的是老者水民。
巫城出門來,道:“原本就中了毒,還敢吃你的粥?狗尾草籽是什麼?”
水民笑道:“誤會了。狗尾草籽經過培植,就是你們說的粟米,五穀之一,我們這裏潮濕,粟米不多的,你還嫌不好?坑裏的食材與外界有所差異,或是煮法也有不同,初來龍寶坑,有人便會拉肚子。”
夜深入靜,巫夫人在裏麵聽得清他們說話,這時道:“是有這個道理,常說的水土不服。”
“應是夫人說的這個理,隻管放心食用,若要害你三位,也不必用這樣麻煩的手段。”
巫城從茅房轉來,道:“這一下鬆動好多了。”
巫貞又要去茅房,這時正到門口,道:“不可瞎猜。”
“我是餓壞了,管他有不有毒,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巫貞和夫人說不需霄夜,巫城隨還有等待的水民去吃了粥,回到房中,一覺醒下。
難道這就是虎安山人聞之喪膽的天坑?這情形太讓人費解了,巫貞夫婦開始一點睡意也沒有,胡亂找些話題;下半夜,疲倦得緊,一夢睡去。
當夜無事。
次日,寨主水融請三人仍多休息。三人一路驚心,有了休息之處,隻想睡覺,不想其他,迷迷糊糊過了一天。
當天哺食,又是酒肉菜,名為“穩魂宴”。除了昨夜幾位主人,又多了兩位老哥,都姓梨,一人稱梨大哥,一人稱梨二哥,水融介紹說是兩兄弟。
酒過數巡,巫氏三人又開始問這問那,昨天那小女子及其他幾人仍不時進來添茶、送菜、打雜,很少說話。
巫貞問道:“這坑中,既無國,又無部族,如何轄製?全聽寨主你的?”
水融道:“不然。坑中的人,自由自在,不需管製,坑中之物,各取所需,並無豪強霸占,也無人浪費。如有新來的人,任他選擇居住之地,幫他建起房子,送他各樣用品。我這個寨主,還有各灣的長老,隻是主持些祭祀、卜算,調解些糾葛,組織些酒席而已。我這個寨主位置,是祖上撿來的。”
巫貞吃驚,道:“撿來的?”
水融道:“這裏麵有個故事。多年以前,龍寶坑裏女尊男卑,女人當家,沒有固定夫妻,生的孩子隻知其母,不知其父,掌管的從來都是女人。直到有一年,澹子和鄭柏來了。”
巫貞道:“我知有個澹子。鄭柏何人?”
水融道:“鄭柏是巴人的一個頭目。他當年剛來到龍寶坑,三十多歲的女寨主見他相貌堂堂,身強體健,打獵時收獲最豐,十分喜歡他,於是讓他陪睡,二人如膠似漆,連續一個多月每晚同宿。”
水融接下來講了一件對龍寶坑影響深遠的往事——
一個晚上,正是祭月之夜,鄭柏酒足食飽,照例又去女寨主房中歇息,卻聽到房內傳來男女合歡之聲,言語浪蕩,鄭柏妒火中燒,叫道:“一對狗男女,做得好事!”
鄭柏邊叫喊,邊抽劍撞門而入,將二人刺於塌上。
原來,鄭柏初到龍寶坑中,不知他們是這個風俗。
殺了二人,鄭柏方才醒悟:殺了女寨主,寨中之人必然找他算賬,性命難保,一不做,二不休,隻有將寨主之位奪了!略作收拾,關緊房門,就在房中,坐了一夜。
他本是個英雄,定下計策,次日一早,以寨主之名召集寨中男女數十人到前壩子。
澹子也來了。
鄭柏道:“女寨主有大事要說,諸位請稍等”。
眾人知他這些日子正得女寨主恩寵,信以為真。
鄭柏進女寨主房中,腰掛寶弓,身背羽箭,提劍在手,取下女寨主頭顱,割下一塊床單包裹一下,提到眾人麵前,說:“寨主請大家看一樣東西”。
鄭柏打開包袱,露出女寨主的頭,眾人大驚。
鄭柏道:“女寨主不良,已被我殺了”。
眾人更驚。
“從此以後,我就是寨主,敢有不從者,同此例子!”
話剛說完,眾人一哄而散。
澹子道:“事急了,怎麼辦?”
鄭柏說:“澹子休驚謊,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大多一會兒,幾十個男女重新回來,大聲吆喝,各持梢棍等物,將鄭柏團團圍住,叫喊著要取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