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巴平安的正妃病多,不是長壽之人,鄂仁就想到將女兒嫁給巴平安,憑鄂桂花不俗的姿色、品性、修養,甚至智慧,將來就有希望,甚至是很大希望做國君夫人。可是,當他與女兒談及此事,鄂桂花卻說,自己隻喜歡樊雲彤一個人,且二人早有瓜葛,誓言非他不嫁。
知女莫如父,鄂仁也敬英雄,早看出樊雲彤是個人物,又出身名門,雖然比不上巴平安的無人能比的門庭和光明的前途誘人,也無疑是一個千裏挑一的佳婿。
就在數月前,鄂仁曾請交情深厚、還有遠房親戚關係的二公子府中從事扶克的妻子去探樊母口風,不料樊母正與扶夫人說話,尚未說及正事,恰逢樊雲彤有空回府,扶夫人見了急起身上前,滿麵堆笑,媚裏媚聲道:“我才來說好事,你就回來了,可見一個枳都第一劍,一個枳都第一美,正是天作巧合。”這才說明來意,樊母尚未開口,樊雲彤先道:“牆頭的草,兩邊倒。我寧可一輩子打光棍,也不娶他的女兒!”
樊夫人本就另有心思,鼻涕往口裏滴,順勢婉拒。
樊雲彤對母親說了幾句話,轉身回軍營。他明白自己與鄂桂花的友誼,或者說還有更深的東西,當天因為自己說的話,算是徹底結束了,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一種用他所知道的所有的詞語都無法準確形容的滋味,不是戰場上受傷的皮肉之痛,也不是偶爾想到不知身在何處的親生父母時的那種有點茫然的痛。
扶克之妻添油加醋回報鄂仁夫妻,又散小話,弄得滿城風雨,鄂仁深恨樊雲彤。
——今天,鄭桓見鄂仁語氣如此堅決,知道他為樊雲彤拒婚且被弄得滿城皆知,被搞得麵子差不多丟盡了,更為他不容的是,鄂桂花因樊雲彤拒絕,生出病來,時有瘋顛,莫說給巴平安做妃子,就是找個好點的男人都成了困難,作為父親,他一定不會原諒樊雲彤,因此更是心中不安。
巴平安見狀,道:“鄂兄不必計較。所謂捆綁的夫妻不是福。”
巴平安的這句話,讓鄭桓想到巴平安交給自己的一件難辦的事情,以前多次找理由拖延,這次要到虎安山,不可能再拖,趁勢道:“依公子之意,虎安宮女兒,不再掛記?”
平安道:“美人不可荒廢。”
鄭桓道:“六公子之意甚善。薑太公對文王說:文伐敵國,有十二節,其中一計為輔其淫樂,以廣其誌,厚賂珠玉,娛以美人。曆代楚王,多有好於色者,楚文王聞息侯之妻息媯目如秋水、臉似桃花、舉動生態,猶如天人,遂起心伐息國,於軍中立息媯為夫人,人稱桃花夫人;楚平王見與世子建聯姻的秦國公主孟盈,貪其絕色,竟然不顧倫常,將兒媳納為自己的妃子。好色之君,為了美人,什麼蠢事做不出來?當年越國弱於吳國,越大夫範蠡獻美人計,吳王夫差為越國美人西施所迷,最後亡國。虎安宮瞫夢語既是天下絕色,公子何不效當年範蠡之計,譴人秘送那美人給楚王,消其意誌,並於中取事;再陰賂其左右之人,則我巴國安如泰山也!”
平安笑道:“有夫差前車之鑒,楚王如何會上當。”
鄭桓正色道:“公子既知前車之鑒,何不多思慮國之大事,而為一美人費盡心機!”
巴平安臉紅,轉而笑道:“大夫說笑了,江山美人兼得,豈不兩全。此事一山歸一山,還需大夫繼續著力促成,我必有厚報。”
鄭桓一諫不成,又生一計:“那就將美人送到江州宮中,君上一喜,公子大事成矣。”
平安道:“不然。若是如此,四哥覬覦儲位已久,必然聯絡所謂正人君子,讒言我送美人迷惑君上,誤君誤國,反為不美。”
鄭桓知巴平安好色之心難改,想來個緩兵之計,故作為難道:“可是,此女尚未及笄,是否提得太早?”
“不然。捉魚攔上遊,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喝湯。應該是最近便滿十四了。我家女人,你也曉得,病入膏肓,估計難過今年。”
鄂仁在場察言觀色,此時笑道:“虎安伯的女兒,我也見過,確非常物。”
平安對鄭桓道:“你這次去虎安山,見了相善,正好親自請他從中周旋。”
鄭桓知巴平安非梟雄之主,多說無用,然而跟隨多年,言聽計從,何忍相棄?唯願他將來登了大位,肩上責任大了,或可改變,畢竟此人良心未泯,若是為君,應有仁慈,比起暴君總要好,不再言語。當晚議定,次日先發使至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