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色,整個禁氏在有規律地脈動之中,聲勢浩蕩。
外界的白色與禁氏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者交相呼應,無眼黑魚最先呈現,繞飛禁氏上空,遊弋在特定的區域,隨著魚兒的遊走整個空間在發出微微的轟鳴,勁氣四射。
異獸傳音在禁星的腦海中確實不是無的放矢,畢竟此番陣仗太過駭人,不說禁星沒有見過,饒是異獸本身也是沒有見過幾次。
拋開它自個的先天種族優勢,單是這一句讚歎便印證了此刻的風起雲湧不是簡單的。
簡單在術法是用到極致便是強大,也是簡單粗暴的原理之一。
禁星沒有發言,他腦海中的異獸喋喋不休,語調不一,性格近乎於百態,端的是詭異之極,異獸好久沒有與人說過話,它出來之後也隻有禁星這小娃娃跟他有點對路子,他們先前的各自幫襯互救便是一點。
“轟轟轟——”
天空中的炸響依舊,近乎於驚濤拍岸,層層遞增,拔高的聲響前所未有。
洪水隨著禁八的術法開始退縮,不是想高處退走,而是朝著深淵溝壑褪去,速度快捷,似乎用不到三息的時間便可以完成所有。
上空隨著無眼黑魚的形成致使禁氏再度陷入黑暗,天空的雲層仿佛一直都是黑的,未曾變換過顏色。
禁氏村戶占據蓮花地森林南部,雖然隻是一角,但也擁有近乎於萬丈,萬丈方圓的囊括地可以說在兩地三族也是首屈一指的,再說了這依山而建的村戶本就格局比一般的高出許多。
禁星抬首,樸刀被他握得緊,他腦中沒有思索那些讓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陰謀。
他看著他爺爺飛灰變成的“禁”字,那是他爺爺最終的形體形象,至親為此舍命,他豈能無動於衷。
無言即是尊重,他嘴唇微微翕動,雙眼之中水光蕩漾,他緩緩跪了下來,頭顱沒有底下,行那注目禮之中。
異獸看到禁星的動作停止了絮叨,它雖然不懂禁星人類的思緒情感,但是它可以清晰地感觸到禁星的悲傷,異獸重凶,若是換做其他種類,禁星說不得被拍飛了,但它不一樣,畢竟是以前的救命恩人。
不多時,那飄拂的“禁”之開始閃爍,光芒正在緩慢暗淡之中。
禁星看了一眼洪水收退的去向,又看了一眼八角塔處的黑色光束,以及那視線中要極為細察的白色積雪,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終於,那禁八化作的字符最後發出一個“赦”音,轟然潰散,至此,禁氏一代族長,狂傲不羈的禁八就此隕落。
禁星沒有哭,不是不想,而是早已經流幹了眼淚,大戰開始,他經曆了太多的悲傷,太多的殺戮,一個個的親朋好友在自己身邊倒下,這種滋味更甚那利刃挖心,刀刀摧魂。
手中的血色樸刀也在哪裏微微顫鳴,似乎在為禁八哀鳴送別。
禁星感受這腰畔間的躁動,想起昔年和禁八的前程往事,不禁悲從心來,他嘴巴開始嗚咽,哭相已現,沒有落淚,也沒有聲音,無聲送別之中。
天空隨著一聲劇烈的爆響,禁星視線所及,隻見外界那不顯眼的白光束悄然凝聚,看起來很緩慢,其實是一刹那間的事情,不多時一條白魚想成。
除開顏色,這條魚兒跟那黑魚長得近乎一樣,唯獨有一處極為顯眼,那就是這白魚兒有一隻眼睛。
最為令人吃驚的是這魚眼睛竟然在咕嚕嚕亂轉,仿佛在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須臾光景,兩條魚兒轟然對接。
頭尾銜接,彼此靠攏,一個詭異的圓形成。
禁星看到兩條魚兒對接遊弋時便明了,他開始站起身,對著禁八消散之處長揖及地,三拜之後開始走動。
他的抽身離去沒有人注意,除了那一隻不知具體名諱的異獸。
禁星踱步,他走過禁慧靈施法之處,他沒有看她一眼,因為此刻場間活著的人立場都已明了,越想越痛徹心扉,他的不願意相望其實說到底是他心中有隔閡。
畢竟少年,何嚐不狂不傷。
禁慧靈也沒有看他,依舊在掐指印決,轟然落下了那潑墨的山水畫。
一個月之前,兩人無話不說,你儂我儂。
一個月之後,兩人無話可說,擦肩而過。
一段情悄然形成,卻是沒有斷去,畢竟最難斷的除了家事還是情感。
禁星腳步道最後越來越沉重,他在場間四處走動,此時的大地破碎依舊,因為有著洪水的洗刷此刻越發的猙獰,顯得有些泥濘,大地抓著他的腳步,他的心卻是妄想脫離。
片刻後,禁星在一處停了下來,俯身用手扒拉掉泥巴碎石,抽出了一杆黃色的長條物壯,禁星眼睛露出柔情,雙手抹過,黝黑鐵棍露出了真容。
禁星將其插到腰間,再度路過,他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