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很多人都相信這個理由,但沈典全完不相信。
因為閻辰被趕出家門時,那個男人並未像所有人看到的那般在書房內,而是去了大宅後方的絕壁。
站在那裏,憑借他的實力可以清晰的看到閻辰走在下山路上的身影。
那是沈典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身軀不再挺拔,沒有了那日所見的霸道之勢,而且全身上下彌漫著濃鬱的哀傷之氣。
看著那道身影,沈典心中原本的疑惑消失了,然而卻升起了另一個疑惑。
他將長子趕出家門其實自己也不願意。可他為何還要將長子趕出家門?
為了曆練嗎?
雖說玉不琢不成器,但以他的身份,他的長子就這般在世間行走會安全嗎?
雖然這五年已經證明了閻辰沒有受到一絲的傷害,但沈典依然想不通。那個人的長子真的需要受到這麼多的磨礪嗎?難道憑他的身份、本事真的就無法將長子培養成另一個他嗎?
沈典與年齡不符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心想自己若是真的能看穿那個男人心中的想法,那他還是那個名震天下的六皇爺嗎?
“六皇爺啊,你為何那麼自信將閻辰趕出家門就能磨礪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呢?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自信?”沈典呢喃自語著,腦中想到閻辰這段時間的蛻變,他臉上漸漸的浮現了一抹從未在閻辰麵前顯現過的溫柔。
無論六皇爺的自信從何未來,事實證明了閻辰的確是按照他所設想的那般成長著,這不得不使以奴仆自居,以狗腿子自居的沈典從心底就佩服六皇爺。
六皇爺以商人自居,看來就是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精明,然而卻沒有人看到他的精明,因為所有人都被他蠻橫的脾氣和恐怖的實力給遮擋住了雙眼。
………………
雨,還持續的下著。
柳妍左手持著一個小布偶,右手拿著普通繡花針,緩緩的睜開了雙眸,神色無比的平靜,右手中的繡花針刺在了小布偶脖頸處的一個小黑點上,並未急著拔出,靜靜的凝視了片刻,又捏起一根繡花針刺在小布偶胸口處的小黑點上,再次凝視片刻,再次捏起一根繡花針,向著小布偶下腹處的一個黑點刺去,然而針尖就要觸及小布偶時,柳妍的手卻是驟然一頓,眉頭也輕蹙了起來,目光卻不離針尖前的小黑點。
片刻之後,柳妍輕聲一歎。放下了手中的小布偶和繡花針,眉頭卻未舒展開,似有什麼難以理解之處。再次歎息一聲,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脖頸,右手卻做捏針之勢,用著最快的速度向著空氣刺去,可是刺到第三下時,她的手臂又頓住了,原本輕蹙的眉頭也愈發緊皺。
柳妍看著停頓的手臂,低聲自語道:“不對,若是這般刺出,第三刺必定會微微一頓。若對手是以速度見長之人,那這‘蕊心三刺’定然不能完全施展開來,那也就失去了原本該有的威力。可是哪裏出了錯,為何第三刺時手臂總會不禁的一頓呢?”
柳妍緩緩抬頭,目光順著虛掩的窗戶落在了院中正冒雨練拳的閻辰,猶豫了片刻,最終倔強的一咬牙,壓下了去向閻辰請教的想法。收回目光,毅然轉身,欲將向方桌而去。
好強如她,怎願示弱?
然而,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一個漂浮不定,似虛似實的聲音傳進了耳畔之中。
“是手法的原因。”
柳妍微微一怔,有著茫然的扭頭向著牆角看去,繼而將整個房間看了一遍,眼中的迷惑更甚。
天空黑雲密布,光線暗淡,柳妍的房間內早已點燃了小油燈,也正是小油燈散出的昏黃光亮,使得映照不到的牆角顯得更加昏暗。若是柳妍的目光順著牆角向上移動,想必就能驚恐的發現房梁之上靜坐著一個黑影。當然,她得凝目看去,不然極難分辨出那是人影,還是被小油燈映出的房梁影子。
無論是房梁的影子還是融入到黑暗中的影子,那個黑影都是影子。
柳妍發怔了半晌也無法確定那個聲音是自己的幻聽還是有人刻意對自己說的。但心中壓根就沒有去想閻辰,因為那個聲音單調而冷淡,與閻辰那個微微有些發沙的嗓音完全不相同。
然而她卻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窗外,發怔的麵容頓時被驚慌取而代之,隨後變成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