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繩索讓狂躁的千雨無處遁形,很快她被牛皮筋繩子綁成了粽子,任憑她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將牛皮筋繩子掙斷,這繩子如同生了根一般,越掙紮就越勒得緊致,最後勒得她無法喘息,內心的狂躁無從發泄,所有的熱血驟然間回流到心房,狹小的心房一時間無法容納,一口血柱噴灑而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帥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近在咫尺卻無法接近的千雨,硬生生挨了她戾氣十足的一掌,胸口疼得如同被烙鐵炙烤一般。
“千雨——”他匍匐著艱難爬到她玉山傾倒的軀體邊,輕聲呼喚。
毫無血絲的慘白臉頰,氣若遊絲。看著她此時的摸樣,無限的悔意使他更加心疼,早知如此,斷然不會帶她來戎族。
暮色四合,靜謐的草原上不時冷風瑟瑟,偶爾傳來劃破長空淒慘的狼嚎。
晦暗的帳篷內千她靜靜地躺著,一如睡著時的樣子。
還好此次著魔並沒有危及生命,可汗出於錯綜複雜的利益考慮,並沒有怪罪千雨。
遠方的狼嚎聲愈發淒厲慘絕,兩年前,他在阿艮等人的協助下夜闖可汗大營成功救出千雨的雙親。此刻阿艮和阿震已經長眠於地下。每當想起阿艮的死,他的心總會隱隱作痛!
冥滅不定的華燈猛烈閃爍了一下,火焰在燈芯上歪了一下頭,若隱若現、恍惚不定。一個風華正茂的身影閃進來,精力充沛的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層不易覺察的苦悶。
“你還好吧?”來人見他隻是瞥了她一眼,並沒有過多的表示,俯下身坐在他身邊。
“娜娜……”他並沒有看她的眼睛,矛盾和糾結快把他折磨得崩潰。他無法接納桑卓娜的好意,然而他更不想看著斜月教在顓喆當上皇帝後被迫解散。
“顓喆的父親是藍靈王!”桑卓娜不動聲色地提醒他。言外之意是,顓喆若當上皇帝,他不會放過帥斌這個殺父仇人的。
帥斌如水般的眸子陷入一片黯淡,清涼的目光掠過千雨毫無血色的臉頰,如果他選擇保護斜月教而委屈了她,她會原諒他麼?
“我寧願做二夫人!”桑卓娜晶亮的眸子裏一片赤誠。她已經把條件降到最低,期盼贏得帥斌的認可。
“我再考慮考慮!天色不早了……”
“最遲明天早上給我答複!”桑卓娜的語氣非常急切,她知道帥斌沒有時間再拖延了,父汗的十幾萬大軍橫隔在江邊,隨時可以攻破杭州城,滅了皇帝,重新選個人取而代之。
桑卓娜途經可汗大營,見裏麵燈火輝煌,忍不住挑簾進來。
“娜娜,乖女兒來的正好!”可汗大笑著把桑卓娜拽進帳篷,“父汗已經決定了,把你配給顓喆!”
本來他的意向是傾向於帥斌的,不過今天顓喆替他擋了那一掌,讓他又重新審視二者的位置。
顓喆木訥愚笨,身後沒有親朋好友的支持,很容易把他掌控在手掌心。
帥斌空有一身才華,可惜太難控製,他需要的是一個傀儡皇帝替他控製中原腹地,顯然帥斌不太符合條件。不過斜月教離戎族最近,隻需拉攏他,同時也可以牽製顓喆。想到此,他的嘴角不經意上揚,右手的五指得意地彈跳著。
桑卓娜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幽怨地歎了口氣,父汗縱使再疼愛她,也無法替代他的統一大夢。
十天之後整個草原沸騰了,桑卓娜公主的大喜日,歌舞和歡樂一直持續到斜陽西下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隻有桑卓娜知道歡樂隻是表象,真正改歡樂的人隻能強裝笑臉。
經過帥斌十天的精心照顧,千雨在夜風中緩緩睜開皓亮的眸子,卻發現偌大的帳篷裏身邊空無一人,隻有一隻陰晴不定的油燈恍惚若滅。
他呢?他不應該陪在她身邊麼?
千雨費力撐起虛弱的身體,頭重腳輕,一腳深一腳淺走出帳外。帳外的歌舞聲一浪壓過一浪,震得千雨頭疼欲裂。
雙手捂住耳朵,努力往僻靜處移動身體。
夜風冷寂,星際低垂,暮色蒼蒼。她無力坐在青澀的草地上,靜心感受周邊的一切聲音和氣息,或許能感受到他的方位。
果然,強大的靈力使她很快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翻過一個低矮的山坡,他富有磁性的聲音近在咫尺。
“有事麼?”帥斌淡淡的詢問,目光瞟向遠處燈火輝煌的熱鬧處。
“主人,你應該答應桑卓娜公主的!”
“是啊,借助戎族之力殺了狗皇帝為阿艮報仇!”
“住口!”帥斌果斷打斷她們的話語,她們所說的,他也很苦悶,出於內心的意願,他不想辜負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