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歌(2)(1 / 2)

偏僻的倉庫內,慘叫此起彼伏,其中還偶爾有些金屬碰撞的丁零當啷。

安蒂亞戈手臂環抱在胸前,麵無表情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從他進來到現在,時間勉強過去了三十分鍾,但對於有些人來說,可能就像過去了三百年那樣漫長:胡塞爾·希克斯是個精通刑罰與拷問的高手,在改良了一些從中世紀流傳下來的酷刑後,哪怕一個人的骨頭再硬,都無法抵抗他帶來的恐怖。他能夠從任何人口中榨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可以說他就是為此而生的。他知道如何在最大化疼痛和最小化對身體的損傷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既能使拷問對象痛不欲生,又不會留下太過嚴重的後遺症,而且最恐怖的是,他絕對不會允許拷問對象在刑罰尚未結束的時刻昏迷過去。

漢格爾·維拉德身上的衣物早已在胡塞爾精湛的鞭法下碎成了一片片。

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從血泊中撈出來一樣,眼珠翻了上去,整個人徘徊在疼痛地獄的邊緣,但意識卻是絕對清楚的。

“還不肯告訴我們真相嗎?”與他的所作所為相反的是,胡塞爾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看起來就像是個平易近人的鄰居家大叔,絕非冷酷無情的處刑人,“不過這樣我也沒什麼所謂,剛好我這裏還有些其他刑具沒有試驗過效果。因為還都是開發階段的實驗品,可能沒有之前那些那麼安全,你要是不想受苦最好老實告訴我們,你都是怎麼處理那些女人的屍體的。”察覺到另一個人在和自己使眼色,“怎麼了,安迪?”

安蒂亞戈看了眼手表,小聲跟他耳語,“時間不多了。”他盡量長護短說,“我還約了別人。”

就像他從不幹涉胡塞爾和拉文納一樣,他也不會告訴胡塞爾自己正在和克羅夫特警長追查這座小鎮內發生的重重血案。

因為一旦說起這個,他害怕會在不經意間泄露自己的消息來源,從而給那個提供了許多幫助給他的吸血鬼帶來災厄。

胡塞爾了然地噢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隨便從自己的皮箱裏取出某樣東西,回到了刑架邊,“我的雇主有些著急了,你最好再考慮下我剛剛說的東西。”

皮革手套上滿是血跡,他等了五秒鍾,沒有等到自己想聽的求饒,隻能歎著氣搖頭,“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你不會以為不告訴我們你就還能活吧?”趁著用刑的同時,胡塞爾冷不丁地湊到漢格爾·維拉德耳邊,“任何出賣靈魂給黑暗生物的人類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被我們捉住,走人類的司法程序送進監獄反而是最輕的懲罰了——我們會保護你,從黑暗生物派來的刺客手中保護你。你想不想知道這些日子裏有多少吸血鬼追殺你?如果你被他們捉到了,他們又會怎麼處罰你?”

漢格爾·維拉德的喉結動了動,仿佛是有話要說,胡塞爾沒有錯過這個,繼續說了下去,“我沒有騙你。我經手過的一個案子,人口買賣的,那個男人拐賣未成年少女給邪惡的吸血鬼,事情敗露後,作為幫凶的他被吸血鬼折斷四肢進行了初擁,然後埋在了十米深的地底,表層還鑄了層摻了銀的水泥——吸血鬼不會因為缺氧而死去,隻會在極度的饑餓和絕望中一點點感受時間的流逝,幾年,幾十年,幾百年……你要不要賭一把,看看那個利用了你的吸血鬼會不會這樣對你?”

“我說……”

電擊停止,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糊味與失禁的尿臊氣。

“花園……”漢格爾·維拉德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了,他恐懼地倒退——雖然隻能帶動鐵鏈嘩啦啦地響,但隻要這個可怕的男人不要再靠近他,隻要他所說的那種事不會變為現實,他願意做任何事,“還有……還有鎮郊韋伯斯特莊園附近那麵湖泊,湖泊附近的荒地。”

胡塞爾露出滿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麵頰,“謝謝你的配合,乖孩子,你可以不用受苦了。”

他轉過頭,發現在聽到這個答案的刹那,安蒂亞戈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去幹什麼?”他明知故問。

安蒂亞戈頭也不回,“挖屍體。”

客廳的電視開著,女主播正在和身旁的男主播說話,除了這個,整棟房子都再沒人說話了。

卡爾說完那一席話以後就一直保持沉默,而黛西鑽進廚房,在櫥櫃裏翻找著,試圖給他們兩人做一頓美味的午餐,用這個來緩解這令人不舒服的氛圍。

他待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廚房裏黛西的背影——哪怕不想這樣說,看著黛西穿著圍裙忙碌的模樣,他有一瞬間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媽媽。

幾分鍾前,他去了趟洗手間,在鏡子裏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樣:他的瞳孔再度變成了黑色的,而且還有了繼續蔓延的趨勢。他澆了一捧冷水潑在臉上,再抬起頭,那可怖的顏色就再度消失了,隻是他知道,剛剛所見到一切都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