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生活沒什麼好或不好,反正已經到了年底,就讓蕭仲那家夥放鬆一下,他自己忙活忙活還不算累,再說他有什麼吩咐,梁晉也能幫他做好,最開始還有點笨拙,可他隻需教上一回兩回,那孩子立刻就上了手。
薛平榛在想這些事情,思緒到處亂飛,梁晉伸手在他麵前晃晃,他才回過神。
梁晉並不介意,笑著擺好碗筷,乖巧的坐在他身邊等著他說“吃飯吧。”這三個字。
薛平榛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塊魚放在梁晉碗裏,梁晉嘿嘿樂了,幸福的吃了起來,然後開始給薛平榛夾菜。
兩人平時吃飯也不太說話,今天唯一的變化就是薛平榛會給梁晉夾菜,沒有囑咐他多吃,也沒有讓他不要一直盯著自己看,反正就在這種格外曖昧的氣氛中吃完了這頓飯。
梁晉把碗筷收拾好就下樓了,薛平榛摸著滿足的胃突然盈起一股幸福感。這不是小時候被養父收養之後能吃飽穿暖的滿足感,也不是讓眾人對他心服口服的自豪感,更不是賺了一大筆錢之後的成就感……而唯獨是梁晉帶給他的縈繞在周圍的快樂。
梁晉洗好碗便匆匆上樓,推門一看,發現薛平榛正沐浴在陽光中,滿足的眯著眼睛,而自己製造出來的聲響似乎並沒有對他有任何影響,薛平榛很少在人前露出這麼饜足的表情,一般都是或者嚴肅,或者微笑,他還是頭一次見薛平榛這樣,不由得看呆了。
他心裏湧起一點小衝動,便悄悄付諸行動,他走過去坐在那隻屬於自己的位置,伸手便抱住了薛平榛。
薛平榛身上隻微微僵硬了一下,可沒有向往常一樣有任何推拒的動作,梁晉幹脆把頭埋在他懷裏,靜靜的呼吸著薛平榛身上隻屬於他的氣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晉終於開口打破沉默,他說:“哥,我現在覺得可幸福了,其實這樣就足夠了。”
薛平榛還是沒有給出什麼答複,隻是溫柔的揉著梁晉的頭發,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會像以前一樣孤單了。
幸福的時光很快便被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所擾亂,薛平榛迅速地投入到工作中,梁晉則繼續看他上午的那本沒有讀完的書。
他們之間的氛圍變得要比上午的時候曖昧,而梁晉再看薛平榛,更帶了一些得意的神色,因為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他覺得隻要一點一滴的滲入,薛平榛定會更喜歡他。至於黃老三所謂的霸王硬上弓之流的謬論,隻怕會讓薛平榛躲他更遠。
四十六
因為六年前的大年三十發生的那次不愉快,薛平榛便做主把手下來老宅過年的舊禮給免了,勞師動眾不說,這個來了那個不來還總有人非議,索性取消了事。這麼做倒也清靜許多,甚至有點蕭條的意味,梁晉在的時候,就薛平榛、吳姨和梁晉他們三人一起守歲,有時候蕭仲也會留下來。而自從把梁晉送走,薛平榛就開始不太在意是否是年節,除了跟梁晉打打電話外他基本上窩在書房一整天,然後吃點餃子當做應景。
今年梁晉回來了,吳姨卻告假回老家了,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還準備一堆年貨生怕他們兄弟二人糊弄著過節。薛平榛沒說什麼,表現出怎麼過節都無所謂的樣子,梁晉卻挺興奮,因為在國外這三年一到過年這天就格外想家,就是給薛平榛打電話也無法緩解思念,今年終於回來了,能和薛平榛一起過年便覺得格外幸福。
蕭仲怕薛平榛那淡漠的性格給梁晉委屈著,三十當天幹脆拉來了黃老三一起湊熱鬧。別看黃老三跟流氓似的,但手藝特棒,他一來就進了廚房,包攬起全部活計,蕭仲屁也不懂,抱著一盆水果在旁邊邊吃邊添亂。
過了中午,黃老三已經備了一桌子好菜,他和蕭仲二人邊吵邊鬧的擺好桌子準備過去叫薛平榛和梁晉二人吃飯,誰知看見的卻是梁晉又窩在薛平榛肩膀上睡著了的情景,而薛平榛正淡定的看書,也沒見他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
黃老三心裏還琢磨梁晉到底得沒得手這件事,他一來就開始忙活也沒來得及問,正愣神的功夫,薛平榛就把梁晉叫醒了,那聲音溫柔得不太像薛平榛。
梁晉醒來又是一臉窘相,低下聲音跟薛平榛道歉,黃老三見梁晉對薛平榛表現得還是這麼生分,立刻明白他說的話梁晉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席間四人吃飯喝酒聊天不亦樂乎,黃老三和蕭仲一開黃腔就沒個邊際,梁晉聽得樂嗬嗬的,薛平榛一直皺著眉頭表現的樣子還挺不悅,他也不知道在生個什麼氣,估計是挺怕單純的梁晉被這倆混蛋給帶壞了。
薛平榛看不下去了,大過年的又不好發脾氣,隻好歎出一口氣,起身往洗手間走。他前腳剛離開,黃老三就把扒在他身上的蕭仲給拉開了,湊到梁晉耳邊問:“怎麼?還沒得手?”
喝了點兒酒的梁晉大腦反應有些遲緩,等他反應過來黃老三說得是哪一回事,整張俊臉就立刻燒紅了。
“說什麼呢三哥。”梁晉嗔怪一聲,把頭別向洗手間的方向,想看看薛平榛什麼時候回來,這種話可別讓他聽見為好。
“隻有蠢蛋才傻嗬嗬的玩小孩子的暗戀,哥跟你說,要想讓你哥對你念念不忘,就得先下手為強,尤其是你哥這種人,一旦對你做什麼肯定得一直負責的,要不他也不能這麼盡心盡力的養你這麼久,當初不救你或者救你回來直接把你丟了不就得了。”
黃老三這話說得不是沒理,可梁晉真是沒勇氣,他挺怕得來不易的幸福被自己一時衝動給毀了。
“好好想想吧你。”黃老三丟下這句話,便把酒杯拿起來抿了一口。
蕭仲在旁邊把這話都聽了去,在旁邊說:“小梁晉可沒那個膽子,你當誰都是你那麼厚臉皮呢?”
“……”蕭仲這話,梁晉多少還有些不服氣,卻句句都戳他弱點,硬是沒反駁出口。
這時薛平榛回來了,邊走邊用毛巾擦手,見仨人背著他叨叨咕咕,遠不像他離席那時候熱鬧,直覺又是在拿他當話題,不悅地問:“說什麼呢?”語氣還帶三分冰冷。
“沒、沒什麼。”梁晉磕磕巴巴的答著,因為心虛就拿起手邊的杯子遮掩,一口氣把杯子裏的白酒全都灌進了肚子裏。熱辣的酒液霎時間順著喉嚨流進胃裏,刺激的他連話都說不出,猛咳幾聲也無濟於事,臉頰瞬間變得更紅。
黃老三坐那兒一個勁兒的笑,薛平榛上前兩步去幫梁晉拍背,梁晉一動都不敢動,硬生生的把直衝腦頂的酒精給壓了下去。
梁晉也就是半杯白酒的量,這次可好,把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誰斟滿的一杯酒全都倒進了肚子裏。飯還在繼續吃,沒多久的功夫看人就已經恍恍惚惚了,不受控製的身體一個勁兒的往下塌,薛平榛看不過去了,瞪了坐在梁晉旁邊的罪魁禍首黃老三一眼,抱著人就上了樓。
雖然梁晉的眼睛模糊,但大腦還在運轉,他知道此刻抱他的人除了薛平榛不會是別人。他的腦海裏重複著黃老三之前跟他說的話:“隻有蠢蛋才傻嗬嗬的玩小孩子的暗戀……要想讓你哥對你念念不忘,就得先下手為強,……你哥這種人,一旦對你做什麼肯定得一直負責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將要被抱到哪裏,但是情緒一旦湧上來就沒辦法控製,尤其是這段時間薛平榛並沒有拒絕他的任何親密舉止,酒壯慫人膽,還在薛平榛懷裏的他伸手就環住了心上人的脖子,嘴唇不由分說的往薛平榛的臉上貼。
薛平榛眼看著就要被梁晉親個正著,可是他也沒有多餘的手來拉開這小家夥,別過臉的功夫嘴唇正好與梁晉的嘴唇碰在了一起。而梁晉就勢在胳膊上用了些力氣,這樣才能摟得更緊,順便把那吻加深。
薛平榛強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加快速度走到梁晉的臥室想把人丟在床上,可是梁晉就跟八爪魚似的,摟著他死活不鬆手,還混亂的親他,嘴裏叨叨咕咕的喊著“哥哥我愛你”之類的酒話,即使是真心,此時也看不出到底是酒精作祟還是其他原因。
這種彎腰的姿勢人是及其累的,尤其是加上梁晉的胡攪蠻纏更是讓薛平榛掌握不好平衡,他一下子沒站穩就也跌在了床上,正正好好壓在梁晉的身上。
這正好遂了梁晉的心願,使勁兒環住薛平榛的脖子,就把薛平榛當大抱熊的一樣摟在了懷裏。事實上梁晉也沒力氣與薛平榛糾纏,就這樣抱著薛平榛便睡著了。
薛平榛見梁晉沒了動靜,慢慢起了身,坐在旁邊看著梁晉那毫無防備的睡顏,隻歎了口氣。
這孩子對自己用情真是太深,他現在有些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