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幻氣歸真的習練功法後麵六頁,是如何運用幻氣歸真把各種兵器練得神奇,第一頁就是槍,譚方看的特別仔細。

天近傍晚,青色牌樓前麵的半空中,比拚內力的淩垠和天外四友已勝負可知了,因為淩垠神態自如,天外四友個個大汗淋漓,手在顫抖。

再過半個時辰,天下就沒有天外四友這四個絕頂高手了!淩垠非常得意。

下麵的觀戰者都急壞了,秦天偷偷地繞到後麵,用斷槍頭從地磚中挑出一個星輪,然後,瞄準淩垠的後腦--這個動作被所有的觀戰者都發現了,誰也沒阻止。

星輪從地上急速地飛向半空,淩垠聽到了熟悉的星輪聲,方向後腦--完了!由於全部功力都用在和天外四友的比拚上,他隻能把頭朝前盡力低垂,沒有打進後腦的星輪卻把頭骨劃裂,貫注全身的功力把鮮血從裂縫中濺出來!淩垠痛喝一聲,爆發出所有的力量,將天外四友震出數丈落向地麵。

淩垠的痛喝震得所有人都氣血翻湧頭暈目眩,紛紛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痛喝聲傳到山洞,霍征急忙運力阻抗,心裏想日月星君怎麼會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喝呢,太不可思議了!

痛喝聲傳到山洞底層,譚方驚駭地站了起來,這聲音是誰的!不知道,但從中可以肯定的是上麵發生了惡戰--在這裏呆多少天了!已經記不清,但那半個月的期限肯定超了,否則不會發生惡戰!

必須立刻上去,阻止惡戰,憑現在的功力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譚方想到此,縱身向著山洞上麵躍去……綠色的玉桌上,書沒有合。

譚方毫不費力地躍出十多天前根本無法躍出的山洞,沒有停頓,朝著餘音未盡的慘喝聲傳響處飛縱……隱於暗處的霍征看的是目瞪口呆,從未見過輕功這麼好的人!看來山洞底層的武功秘籍真是神奇無比啊!

霍征又等了一會兒,不見淩雲上來,就斷定她不在下麵,因為,父女連心,她豈有聽見父親淩垠的痛喝還能耽擱遲誤的道理。

霍征興奮地走向山洞,手朝下一探,涼氣很陰寒,猜測下麵深度超過四十丈,必須借助長繩,他轉身朝日月星宮縱躍而去……

譚方在青色的牌樓上停落,隻見一清道長等人和淩垠相隔數丈站立著,四周遍布屍體殘肢。淩垠麵色慘白,腦袋後麵的頭發衣服上有血跡,顯然是致命傷。

淩垠運力於指,點向偷襲自己的秦天,別人都以為他要痛罵秦天,不料,秦天的咽喉突然出現一個狀如指頭的血洞,連聲音都未出,就栽躺在地。

眾人又驚又怒,特別是秦日秦月,兄弟二人一劍一刀,飛身殺向淩垠。由於內力在比拚時幾乎耗盡,秦日的身形很慢。

關鍵時刻,譚方必須出手了,他躍下牌樓,速度比秦家兄弟快出數倍,居高臨下雷光鞭一晃,套住刀劍,朝後奮力一甩,居然連人帶兵器都甩出幾丈遠!

“譚方!”

一清道長雪眉佛了然同時發出驚呼,怎麼也想不到,才十多天未見,他的武功竟然增長了幾倍。容山王昌扶起秦日秦月,少林三僧左豹坤應天龍五人準備向前攻打譚方,被一清道長喝阻,“你們誰也不許再打,因為秦天咎由自取。”這話很難聽,等於是在責斥。

“譚方,你過來。”

淩垠發出氣力散亂的呼喚聲。譚方轉身走向他……一清道長等人聞聲,都知道淩垠死期將至,所以個個屏息凝視,看這位武林霸主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

“譚方,叫我一聲師伯吧。”淩垠一邊說一邊流出哀痛的淚水。

“師伯。”譚方突然覺得淩垠很可憐。

淩垠點點頭,抹了抹滑過顴骨的淚水,淒然地說:“我告訴你,你師父在數月前來日月星宮偷看雲兒,被我發現了,她也發現了我,立刻離去。我追上她,無論怎麼說,她都是執意要離去。我不放她走,她竟然運功將全身震碎……我把她的衣骨存放於書房下麵的密室裏麵。我現在身受致命傷,不願多活片刻了,隻求你撿起我的衣骨,將它交給雲兒,讓她把我和她母親的衣骨合在一起--你能答應我嗎!”

譚方聽得是悲痛欲絕淚流滿麵,沒想到師父竟被淩垠逼死,他的請求絕不能答應!

淩垠望著譚方悲憤的拒絕的目光,忽然,彎腰跪在他的麵前,用力大聲說:“我日月星君一生連天地都不跪,現在,跪在你的麵前,隻求你看在雲兒的情麵上,答應我!”

淩垠說到最後一個字,運足最後的功力,在一聲爆響中,全身碎為萬段!

譚方的臉上衣服上沾了許多血跡,他伸手把自己的臉擦幹淨,望著地上那一大片碎亂的肉骨衣片,不知淩雲在哪裏!為什麼沒有問淩垠呢?他迷茫地抬起眼睛,天空是看不清的灰暗的雲霧,夜色很快就要到來了……忽然,他覺得自己應該替淩雲拾撿淩垠的碎屍。

於是,他彎下腰,扯下一大塊某位死者的幹淨衣服,聚精會神地拾撿那些碎亂的肉骨衣片,十指漸漸的被淩垠的鮮血染紅。

一清道長等人默默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直起腰的那一刻,因為有許多話需要他回答,需要作出承諾,否則,新的惡鬥將要開始。

霍征提著一捆繩躍至洞口,把繩子拴在一棵樹上,然後,順著繩下了山洞,繩的盡頭和閃著燈光的洞底還有一段距離,他鬆開繩子跳了下去……

他輕輕落到洞底,第一眼就看見打開的書,立刻驚喜地拿起來,翻看幾頁,確定是那本秘笈之後,仰起頭,無聲地縱情笑著,眼裏漸漸流出感慨無盡的淚水。

淩雲和八名侍女有說有笑的來到石門前麵,望著扔下來的堆積較高的亂石,都慌亂起來,急忙躍上石門,這裏遍布日月星宮人的屍體。

出事了!淩雲迅速產生一種不祥之感,她拋下功力遠不如己的八名侍女,朝日月星宮奮力飛躍,一路上,煙火不息的樹林,死屍成堆的山柱,加重了她的不祥之感。

淩雲在長長的鐵鏈上飛快地飄滑著……對麵的牌樓看得越來越清晰了,漸漸出現一排肅立的人,地上屍體無數,日月星宮沉寂的像譚死水。

肅立的人裏麵沒有父親也沒有譚方!卻有一清道長雪眉佛了然劍神秦日--淩雲的心驟然緊縮,身體向上提縱,轉眼沒了蹤影。

攤開的一大塊衣服上,碎亂的肉骨衣片堆得如同小墳,譚方快撿完了,忽聽到空中有人飄落下來,誰?他警覺地轉臉一望,竟是眼傷已好的淩雲!

譚方百感交集地站了起來,不知該說什麼。淩雲盯著他血紅的十指,顫聲問:“譚方,我父親呢?”

譚方為難地支吾了幾聲,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隻能避開她的眼睛,用手指了指衣服上那堆慘不忍睹的肉骨衣片。

聰明絕頂的淩雲通過他的表情知道父親遇到了危險,但是不相信武功天下第一的父親會喪命,所以又顫聲問了句,“我父親在哪裏?”

譚方不敢看她將要痛不欲生的表情,轉過臉,手指肉骨衣片,聲音淒涼地說:“他死了,在這裏。”

“你說什麼!”

淩雲失聲驚叫起來,隨之身體像癱了似的跪在碎亂的肉骨衣片前,放聲痛哭,雙手想去撫摸,卻不忍去碰,隻能在肉骨衣片上麵不斷的顫抖。

忽然,她憤恨地站了起來,怒視著一清道長等人,揚起紫玉簫--一清道長急忙前跨一步,大聲解釋說:“淩雲,你父親是被秦天從後麵用星輪打中的後腦,在臨死前,他殺死了秦天。”

“照你這麼說,我就沒必要報仇了。”淩雲一邊說一邊向前跨了三步,臉上露出凶惡的笑意,牙齒咬得咯咯響。

“是的,因為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們若不在前麵急攻猛打,秦天豈能偷襲得手,你們實際上比偷襲者更該死!”

淩雲話完身動,揮簫點向一清道長的額頭,同時,四棵青針飛出。一清道長飄然退下,不想再戰,可他身後的秦月左豹坤王昌應天龍容山少林三僧紛紛躍到淩雲麵前,雙方打在一起。

譚方怕淩雲吃虧,掄鞭縱向戰團,天外四友急忙躍起攔截,五個人組成了一個新的戰團。

在淩雲眼裏,八個對手都是殺父仇人,都應用青針刺瞎雙眼紫玉簫打碎頭骨,然後碎屍萬段--這種心態把她變得特別瘋狂,狠毒的招法和紛飛的青針讓秦月等八個高手膽顫心驚,漸漸險象環生。

天外四友由於幾乎把所有的內力全消耗在和淩垠的比拚上,因此根本無法抵擋練成幻氣歸真的譚方,雙方打了十幾招後,雪眉佛了然被雷光鞭輕輕點中要穴,摔落到地上無法動彈,然後相繼是劍神秦日,槍聖肖青佐,一清道長。四個人癱坐在地上,都知道這是譚方手下留情,否則,雷光鞭一用力,他們必將喪命。

這時,突然傳出三聲驚叫,原來是玄通玄靜應天龍被青針刺瞎了雙眼。譚方揮鞭加入淩雲的戰團,和她如風掃落葉,片刻間,打倒剩下的五個對手。

淩雲望著坐以待斃的對手們,發出一聲冷笑,舉起紫玉簫打碎了玄通的腦袋,然後,準備打王昌--譚方突然飄晃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懇求說:“淩雲,他們都是被太子蒙騙的人,如今先後又有兩個人(秦天玄通)給你父親償命,所以,別殺了,放他們走吧。”

淩雲怒不可遏地瞪圓眼睛,厲聲斥責譚方,“你鬆開我,你沒有資格在我麵前說話。”

譚方鬆開她的手腕,驚詫地問:“為什麼?”

“你練成了幻氣歸真,有足夠的能力和我父親戰勝所有人……”

急於澄清自己的譚方迅速打斷她的話,“等我練成幻氣歸真,出了山洞之後,你父親已經身受致命傷。”

“那你就應該代替我殺死他們!”

譚方無言答對了。一清道長等人發現淩雲要執意殺光他們為父報仇,於是,多數人閉目等死。隻有秦月容山左豹坤瞪大眼睛在身體附近尋找偷襲淩雲的東西,秦月找到一個斷碎的刀片,容山找到一個槍頭,左豹坤驚喜地找到一個星輪。

“譚方,你躲開!”

淩雲用簫指著擋護敵人的譚方,顯然已經被仇恨變得狂躁。譚方無奈地躲開,心裏歎道淩雲此舉會讓武林從此失去許多最優秀的高手。

淩雲揮簫打死王昌,下一個是應天龍。她舉起簫向應天龍的頭頂砸去,身後,刀片槍頭星輪同時飛出,距離隻有半丈--譚方剛剛意識到偷襲,三位一流高手拚全力發出的暗器已打中淩雲,星輪槍頭插進左背,刀片沒入後腦。淩雲的身體猛然挺直,紫玉簫無力地落在應天龍頭頂,隨即脫手。譚方驚駭地飛跨過去,伸出雙手扶抱住臉色慘白的她,感同身受,眼裏閃動出悲痛欲絕的淚水,淒愴地顫聲呼喚著:"淩雲!

淩雲忍著痛,艱難地搖搖頭,語氣微弱地說:“我完了,我對不起你。”這一刻,她想起高婧,知道自己做了孽,現在,得到了該得的報應,可是,譚方今生將永遠孤零零的一個人……我不能死!她突然用力緊緊地抱住自己最愛的人,生命,在這樣的一瞬中結束了。

“淩雲!”

譚方淒愴地抱緊淩雲,仰天大喝,似乎要喚回她的靈魂,彼此再看一眼,因為重逢太短暫了,而永別太殘酷了,殘酷的讓他無法接受,認為這是天地對自己和淩雲的不公,仇恨隨之湧升……

譚方輕輕地放下淩雲,抹了一把淚水,咬牙切齒地揮動雷光鞭,旋繞一圈,打碎了秦月左豹坤容山玄靜玄遠應天龍六人的腦袋。

秦日一見兄弟秦月喪命,險些暈倒,用極端仇恨的目光盯著手提雷光鞭緩緩走過來的譚方,恨自已無法動彈隻能坐以待斃。

一清道長雪眉佛了然望著臉色淒愴的譚方,都露出同情的眼神,覺得死在他手裏不辱英名。

譚方眼裏的殺氣在一清道長雪眉佛了然同情的神色中迅速的消退,抬手輕甩雷光鞭,天外四友以為死期將至,互相淡淡一笑,閉上眼睛,不料,身上被封的要穴突然被鞭頭點開。

死中得生的天外四友睜開眼睛,驚訝地望著譚方。譚方沒看他們,轉身走向躺在地上的淩雲。

秦日喝道:“譚方,你不殺我,我秦某人心存感念,但是,你殺死了我的兄弟秦月,我等到內力恢複之後,必報此仇。話已說明,你看著辦吧。”

譚方轉過身來,冷冷的對秦日說:“我知道今天殺死的這幾個人都不同凡響,找我報仇的人會很多,希望你領著他們去長安城,因為我要殺掉太子,還有所有剩餘的魔頭。”

一清道長說:“譚方,我希望我們能在長安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如果真是太子勾結佛魔,我們天外四友絕不與你為敵。”

“你們去看吧,太子的總管就是佛魔。”話未完,譚方走向遠處的淩雲,此刻,夜幕垂降,白衣如雪的她如一縷將被昏暗吞沒的雲。

雪眉佛了然對秦日說:“如果太子的總管真是佛魔,你就不要向譚方尋仇了。”

肖青佐讚同雪眉佛了然的說法,提醒秦日,“秦月殺死了淩雲,譚方殺死秦月,等於是一命償一命。譚方若是小人,完全可以把你把我們三個全殺死,他為什麼不殺掉這些將來的仇人呢!秦兄,譚方是個值得我們敬重的君子啊。”

肖青佐說話時,八個白衣侍女來到了牌樓下麵,都驚呆地圍住淩雲的屍體,泣不成聲……譚方抱起淩雲,讓兩個侍女提著裝有淩垠碎骨亂肉的衣服,走向空無一人的日月星宮。

一彎月牙浮現於夜幕之中,狂亂的山風吹得林穀嗚鳴。日月星宮的演練場上,插滿了火把,譚方抱著淩雲的屍體,失神地望著八名侍女堆積起來的木柴,想起了師父,想起了自己和淩雲經曆的所有磨難--這一切如同懷中冰涼的屍體,讓他仿佛感到自己也隨著師父淩雲步入黃泉,剩下的隻是一具悲痛麻木的軀殼。

“譚公子,把小姐放上去吧。”一名侍女邊說邊垂淚。

譚方聞言愣了愣,緩過神來,低頭端詳淩雲,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仿佛在奮力地看著一個自己永遠都看不到的遠方--他用臂肘把她的頭對準自己的臉,讓她看著自己,可是,她的眼睛裏麵空空蕩蕩,眼珠一動不動,仿佛被無盡的悲哀憤恨所凝固。

譚方淚如雨下不忍再看,把她輕輕放在木柴上,一名侍女點燃木柴……火光騰起,侍女們哭泣著,紛紛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