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往下說,“爸媽把我們倆托給三姨照顧,當時他們家那倆小魔王也還算老實,一起帶四個倒也不是特別費力。”
對大哥這麼形容楊戈姐弟來我表示讚同,自打有記憶開始,他倆就是一個特能作,一個特能吃,而聞名於親戚之間。
故事到這裏才算正式開始,爸媽這一走就走了一個多月,我們倆小家夥的年就在各家親戚的詢問中過完,甚至到開學時間,大哥都沒能等到爸媽親自送。
隨後不久爺爺回來了,但隻有他一個人,他手裏的信不見了,隻帶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回來,再然後父母宣布失蹤,報了警到現在都沒找到。
“爺爺不肯說那一年到底去了哪裏,隻告訴我爸媽都是他連累的,他該死,但他現在不能死,他得做一些事,讓我們倆徹底從這個旋窩中出去。”
我以為故事會很長,沒想到大哥就這麼講完了,“哥,你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嗎?”
他搖搖頭,“具體我不清楚,這些年我隻查到跟羅布泊有關,還跟一個組織有關,爺爺之所以振作的原因,多半是為了你和我。”
他有些愧疚的說完,垂著頭告訴我,十七八的時候他做了很多錯事,爺爺都一一原諒了,但他無法原諒自己。
我問他什麼錯事,他抿唇沉默了好久,輕聲說,“我把當年他從羅布泊帶回來的東西給了別人,還,還說他不配讓奶奶一命換一命。”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大哥這樣的人就算不溫和也絕對不會惡言相向,奶奶的死在爺爺心裏一直是把刀,即便沒人動都能紮出血,何況哥哥這麼說。
“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但當時我真的被憤怒衝昏了頭,我被人挑唆仇恨爺爺,甚至有想過帶著你和別人走。”他捂住臉,肩膀縮在一起,看上去很痛苦。
我把手輕輕放在他肩膀上,告訴他這些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很好,爺爺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們。
他深吸一口氣,紅著眼說,“他們說爸媽的失蹤是爺爺的錯,如果不是爺爺,爸媽根本不會失蹤,還說當年奶奶也是被爺爺害死的,他從一個地方帶了毒回來,是奶奶幫他,所以奶奶死了,爺爺活了下來。”
說到這裏我想起大巫村子裏看到的記號,又想起封珩說爺爺去過古樓,料想當年爺爺一定跟我一樣看了石桌下,同樣中了蠱,但他如何抑製那種詭異的感覺到大巫尋醫的我就想不出了。
不過看樣子他並沒有找到大巫,也許在他之前那個村子就已經沒人了。
然後或許抱著想跟心愛的人一起走過人生最後一段的想法,爺爺回到家,卻沒想到奶奶竟然有辦法幫他,隻是肯定沒告訴爺爺需要一命換一命,否則爺爺一定寧願自己去死。
“奶奶,是什麼時候死的?”我哽咽著問,爺爺對奶奶的感情我一直知道,雖然他從來不提,但相框上摩挲出的亮度就能證明一切。
大哥眼圈更紅了,告訴我說就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奶奶一直臥床不起,一直到86年才去世,自那之後爺爺就再也沒提過奶奶。
我微微皺眉,這裏麵有些事情跟我聽到的不太一樣,爺爺不是五幾年就找封珩救命,那時候難道不是為了奶奶?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件事跟爺爺年輕時參與的一個科考隊有關,他們好像在找一個東西,但我又覺得爺爺是知道這東西在哪。”
我沒跟大哥說爺爺確實知道,那東西就在冰城,但他們沒辦法進去,1958年那一次把科考隊勢力雄厚的幾家隊伍折損太嚴重,以至於後來再也沒有能力進入冰城。
這些東西我在爺爺第二本日記本上零零散散讀到過,他那時候應該沒什麼心思記日記,所有東西都很瑣碎,差點就讓我當沒用的感概給束之高閣。
也幸好有一段時間閑的幾乎躺床上長豆芽,才勉強耐心翻了一遍,才有了這些發現。
“大哥,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對我真的很重要。”我上前抱了他一下,他拍了拍我後背,說,“我並沒有說完,這件事隻是一部分,真正對你有影響的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我啊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他把放在腿上的一本畫冊拿出來給我,示意我自己先打開看看。
我眨了眨眼,伸手接過來翻開,看到用黑色鉛筆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小飛曆險記,一看就是我的字跡,因為跟現在差別其實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