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縱橫馳騁(3 / 3)

米沙在自己心裏咒罵著。

手一伸,抓住廖連長的右手,一步跨上鐵梯蹬蹬蹬的跑了上去。

不待廖連長彙報,米沙先跑到山炮麵蹲下,心疼地摸摸那氣昂昂的鋼鑄炮管,然後再如撫慰女人一般,雙手溫柔敦厚的順著平滑的炮管向下滑動,一直到防護門,瞄準鏡,然後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撫到了炮栓。

一拉,一推,再一拉一推。

卡嗒!當!卡嗒!當!

潤滑輕盈,運用自如,聲音清脆,就如女人高興時發出的歡笑。米沙不解的側側頭,眼睛定住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額頭。

廖連長揚揚手槍:“將軍閣下,炮栓壞了。可你不相信,現在相信了哩?”

幾隻手,扭住了米沙。

腰間的納幹也被士兵飛快搜走,三把雪亮的刺刀尖,緊戮在他腰間,背脊和胸口:“放老實點哩,敢亂動,穿你個老毛子透心涼。”

米沙緩緩立起身。

佯裝鎮定的拍拍自己雙手,從褲兜裏掏出條白絲綢手絹,慢騰騰的拂拭著每根指頭。

“廖連長,什麼意思啊,這個時候還開什麼玩笑?”心裏卻忍不住一陣哆嗦。廖連長鄙視的笑笑,槍口一晃,話筒遞到了他手上:“叫達沙耶夫馬上過來!敢耍滑頭,小心崩了你。快!”

“到底出了什麼事,總該讓我知道吧?”

米沙微笑地看著剛才還是自己部下的廖連長。

“你和你的士兵想幹什麼?說出來,說不定我會答應呢。我們同事一場,用不著動武啊。”,米沙知道,時間過得越久,達沙耶夫就會越會疑心。

屆時,哥薩克上尉醒悟過來,自己就有生還的希望。

不管怎樣,鐵甲指揮車的車門一關,就是一個鋼鐵的封閉世界,除非被炸翻或把鐵路折斷,否則,任何人也拿它毫無辦法。

而這個廖連長也會投鼠忌器,不敢對自己輕舉妄協的。

廖連長冷冷一笑,槍口直戮到米沙額頭。

“老毛子,收起你那套,我數三下,你再敢拖延,老子就開槍。1,”,米潲注視著他的眼睛,想,他不敢。“2,”,哼,心理戰?本司令可是正規軍人,前帝俄的炮兵司令官,在我麵前玩訛詐,你還嫩了點。

“3、”卡嗒!指頭扣開機頭,一聲清晰的子彈上膛聲,像死神猙獰的笑聲。

米沙依然注視著對方眼睛,心裏微微打鼓。

這時,廖連長向後退了二步,手指頭毫不猶豫的摳住了板機,彎曲,用力。標準的開槍,防止死者的鮮血濺到自己身上的動作,就在廖連長扣緊板機一瞬間,米沙崩屈服了:“達沙耶夫,請到平板車來一下。”……

一個多鍾頭後,風馳電掣的鐵甲列車,喘息著慢慢停下。

隨即,被嚴陣地以待的部隊,嚴密的包圍起來。

緊巴巴捆綁著米沙和達沙耶夫,被廖連長和士兵們拋石頭一樣,撲嗵撲嗵的扔下了平板車。達沙耶夫額頭有一條新添的傷口,不斷滲出的血絲糊到他眼睛和麵孔上,使其看起來格外猙獰凶狠。

那是他被米沙的電話召到平板車上時,突然發現了不對掏槍時,被幾個士兵在後麵猛力撲倒,額頭嗑在山炮的防護板上,留下的的紀念品。

跳下車的廖連長,會合了幾個掛車的頭兒。

大家高興的相互拍拍肩膀,仇恨而輕蔑地瞟瞟,已成甕中之鱉的二個白俄,朝跑步而來的士兵迎去。

被摔得眼冒金花和鼻青臉腫的米沙,艱難地蠕動著身子從灰塵中爬起。

眼前是閃亮的一直伸向遠方的鋼軌,不大也不小的石壘月台,沙包掩體後的士兵和機關槍,生繡的鐵欄杆……一塊掉了一大片木屑的站牌上寫著“天津浦口”,這才知道自己已到了中國的天津。

達沙耶夫呢,因為額頭上有傷,所以還像一條被撈出水麵多日的大蝦,苟撲在灰塵中,拚命的活蹦亂跳,掙紮著想站。

米沙悄悄移過去,把自己的右腳伸給他。

上尉這才靠著米沙費力的拉扯,勉強站了起來。

接收的軍官過來了,米沙看到他們的軍裝與奉軍或北伐軍都不同,頗感奇怪。軍官們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將領,順著鐵甲列車邊[走邊看。

廖連長則和一幫投誠軍官,恭恭敬敬跟著,指手劃腳的解說。

一行人路過二白俄時,都停下來。

因為,二人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不但藍眼勾鷹鼻白皮高個,而且都被緊巴巴捆綁著,渾身灰塵,肮髒無比,狼狽不堪。

中年人皺皺眉。

廖連長趕上一步:“傅將軍,這就是張宗昌原來的鐵甲車白俄指揮官。”

“哦,老毛子嘛,就剩他倆了?”中年人一口難聽的土話,可米沙卻聽得懂:“不是說張宗昌弄了好幾千白俄兵,替他當兵賣命?”

“全玩完哩,就剩了這二老毛子。”

廖連長立正回答,指指米沙:“老的這個叫米沙,那個”,可中年人毫無興趣,朝米沙剜一眼就繼續向前走,一麵說:“這些老毛子,都是被蘇俄打散了的前帝俄達官貴人或軍隊的死硬份子。

這些家夥凶悍殘忍,有奶就是娘。

投在狗肉將軍門下,殺起我們中國的老百姓來毫不手軟,實屬助紂為虐,罪孽深重。留著幹什麼?浪費軍糧。”

於是,一個軍官舉手敬禮:“將軍,明白了。”

說完,一揮手,帶著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向二人走來。

中年將軍一說話,米沙就注意的豎起耳朵聽著。他談斷這個被眾星捧月的中年將軍,就是這支部隊的最高長官。即然是如此,事情就好辦了。

鐵甲戰車威名遠揚。

且不管它屬於什麼人的部隊,它的作戰力和機動性,想必是每個軍人特別是將軍都愛不釋手的。

因此,在彼軍可以成為所向披靡銳不可當的殺手,在此軍照樣可以成為為之衝鋒陷陣的尖刀。米沙希望舊夢重溫,鐵甲戰車受到這個中年將軍的寵愛,自己也飛黃騰達,重新在戰場上縱橫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