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不才愕然,不知這話從何說起了。於是陳世龍轉述了合夥的辦法,劉不才的祖傳秘方,當然要用,可是不要求他把方子公開,將來開了藥店,清他以股東的身分在店裏坐鎮,這幾張方子上的藥,請他自己修合。“君臣佐使”是哪幾味藥?分量多少?如何炮製?隻有他自己知道,何慮秘方泄漏?原來人家不是來圖謀自己的秘方,劉不才倒覺得剛才的態度,未免魯莽,因而歉意地點點頭:“這倒還可以談談!”
“我再告訴你,人家提出來的條件,合情合理,藥歸你去台,價錢由人家來定,你抽成頭。你的藥靈,銷得好,你的成頭就多,你的藥不靈,沒人要,那就對不起,請你帶了你的寶貝方子卷鋪蓋!”“藥怎麼會不靈?尤其是一種‘狗皮膏藥,明朝的一個皇帝,靠了它才生的太子,真正是無價之寶!”“吹什麼牛!”陳世龍笑道:“劉敬德堂的狗皮膏藥,哪個不曉得,完全是騙人的東西!”
“這你就不懂了!老實告訴你,方於是真的,藥太貴重,而合起來交關麻煩,隻好馬馬虎虎,效驗當然就差了。這且不去說它!”劉不才把腰挺一挺,雙手靠在桌上,湊近陳世龍,顯得相當認真地說:“這位老朋友說的話很上路,看起來決不是半吊子。他的辦法在我有益無損,可進可退,隻要成頭談得攏,我就跟他合夥。”
“那麼你說,你想怎麼抽法?”“我先要問一句,價錢為啥要歸他定?應該大家商量商量。”“這沒有商量的餘地,因為你想定得高,人家既然為了濟世,自然要定得低。”陳世龍覺得這話說得不好,便又補了一句:“再說,薄利多賣,生意才會好,竹杠把人家敲怕了,不上你的門,藥再好也無用。”“這話也對。不過既然薄利,我的成頭要多抽些。”
陳世龍也很精明,“既然是薄利多賣,你名下的也不會少,怎麼說要多抽?”接著他又自下轉語,“不過,這都好商量,等你們碰了頭,當麵再談,一定會談得很投機。”劉不才點點頭,用手抓著一塊火腿腳爪在嘴裏啃,同時一雙眼珠骨碌碌地轉著,見得他在心裏有極周詳的盤算,陳世龍也不催他答話,隻是冷眼旁觀,看他的神態,打自己的主意。“就這樣了!”劉不才把火腿骨頭一丟,使勁擦著手說:“我決定交這個人!小和尚,你說,哪天跟他碰頭?事情既然決定了,就不必耽擱,越快越好!”看他心思如此活動,陳世龍便進一步逗引他:“劉三爺!你還有什麼話,自己不便說,我可以替你轉達。你們沒有見麵前,你有什麼難處,我可以替你想辦法,等你們見了麵,有話自己談,就沒有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