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負麵贏家(1)(2 / 3)

這樣,革命者們就要求孟宗祿交出關於徐、呂“特務通訊”的黑專案。

……

受到黑專案衝擊的還有一個人,這人是張俊義。

張俊義當初根據領導的交待寫成立案材料上報公安部、省委、西北局等有關部門和領導以後,也接觸了這個叫黃亦萍的女人。他把這個女人叫到辦公室詢問她發現徐、呂特務通訊的經過時間地點等等,一邊進行著筆錄,這是辦案的必要程序,他是此案的辦案人,所以詢問得很仔細。一問一答,進行得很順利。張俊義發現,告密者和副廳長向他介紹的案情發生過程一模一樣,似乎天衣無縫了。可是老公安張俊義還是向告密者提出一個常識性的問題。

他問:“你怎麼知道他們通訊使用外文就是秘密聯係呢?”

女人隻略加思考,立即反問說:“如果他們沒有問題,為什麼使用外文呢?”

張俊義反倒被這女人問住了。

“那麼信呢?”張俊義追問此案的一個重要物證。

女人的回答仍然是:看過以後放回原處,無法將原件交組織。

“既然你懷疑徐、呂通訊有問題,為什麼放回原處?為什麼不馬上交組織?為什麼要到一年多以後才檢舉出來呢?”

張俊義的這些疑問,女人一個也回答不清楚,伶牙利齒變得支支吾吾,扁平的臉上急出了兩片可愛的胭脂紅:“我當時很害怕……很猶豫,心想,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吧?萬一他發現我拿了他的信……人家說,他過去在特務機關當過國民黨的教官,還給過×××一支手槍,萬一他拿槍打我怎麼辦?……我那時不敢揭發,到工作組進駐以後,我想,我再不能隱瞞組織了,這才鼓足了勇氣……”

張俊義愈聽愈覺得疑點頗多,所有立案的基礎就是所謂女人發現的那封信,信的失蹤是不是或者根本沒有那封信或者那隻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公民信件?女人走後張俊義想來想去覺得此案的立案似乎有點蹊蹺,甚至這麼草率立案有點荒唐——但他這時無論無何還懷疑不到他的頂頭上司身上去,他這時隻覺得此案辦起來頗為棘手上邊讓辦,案件本身又毫無根據,甚至連兩指寬的紙條根據也沒有。他想,他大概應該接觸一下“特務通訊”的嫌疑人徐學章或呂出本人,可是,孟宗祿又明明交待這樁案件是“秘密辦案”,他以什麼身份去接觸嫌疑人本人呢?

正當張俊義苦於無計,這麼一個政治案件難煞了一個老公安老偵查的時候,他突然接到通知,調他去參加社教工作團。張俊義在把立案材料鎖進抽屜的時候,也把對此案的疑問一並鎖了進去。

盡管案件是在極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徐、呂特務通訊”作為黑專案曝光,造反派們圍攻孟宗祿也圍攻辦案人張俊義。孟宗祿在震天的口號和你撕我扯的拳打腳踢中間,仍然能保持著格外的鎮靜和冷靜,他反問造反派們說:“你們說徐、呂特務通訊是我立的黑專案有什麼證據?這件事我壓根不知道。反之,我受西北局書記×××和他調來的黑爪牙謝廳長的陷害和迫害,徐、呂的特務通訊牽扯到我,我怎麼可能自己給自己立案呢?是謝廳長立的案,你們不信,可以去查查謝廳長的簽字!”……孟宗祿言語鑿鑿。

“好哇,張俊義!你倒是狗膽包天,敢背著廳黨組和孟宗祿搞黑案活動,連孟宗祿都讓你裝進去了。說!你想幹什麼?想篡黨奪權?想搞下孟宗祿你好當副廳長?”……

張俊義受圍攻最劇烈的時候,抱著頭蹲在地上苦著臉思索。他怎麼說?又怎麼能說得清楚?案件中確實涉及到了孟宗祿,現在黃亦萍告發,其它大量資料又揭發出孟宗祿和呂出、徐學章他們是一夥的。這一夥都是徐海峰黑線上的。他辦這個專案,就是辦副廳長的專案,可有誰知道,正是副廳長本人讓他立的案寫的報案材料!這話說出來誰也不會信,孟宗祿不承認他也不能出賣副廳長。怎麼辦?張俊義想得腦仁疼,最後,他隻能沮喪地嘟噥出一句:“你們可以去查原始立案材料上的簽字,它可以說明我沒有背著廳黨組。”

立案材料上的簽名是謝廳長。

謝廳長給他的副手搞黑專案罪證確鑿。

也就在公安廳內部各大造反組織的革命者為這樁已經升級為領導層鬥爭的案件狗咬狗一嘴毛你爭我鬥非凡熱鬧的日子,一天,張俊義被叫到了一位廳領導的辦公室。廳領導把辦公室的門嚴嚴關住,神態嚴肅地詢問關於徐、呂特務通訊一案的情況,張俊義摸不清對方是謝廳長的人還是孟副廳長的人,隻好隱去孟副廳長讓他立案的一段情節,而把有事實根據的謝廳長的簽字批準立案告訴了對方。這位廳領導聽完,臉色明顯和善了一些,他說:“你現在就把這個立案材料移交到二處×××手裏。以後有關這個案件的事情,你隻字再不準透露給別人,由二處去辦理。此案絕密。記住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