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要做什麼……你快下來吧!我求你了……”
二樓露台下,臥室落地窗門口立著一名身穿女仆模樣的嬌小女子,正驚恐失措地看著曦兒,慌亂地擺著手,請求曦兒從露台的圍欄上下來,並試圖接近曦兒。
這嬌小女子我見過幾次,她叫梅朵,是“玫瑰莊園”的女仆之一。
曦兒回頭衝梅朵凶道:“梅朵!你別過來……你再敢過來一步,我就跳下去你信不信?”
梅朵立馬頓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毫米,她慌亂地從曦兒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不停地搖頭說:“不要啊!二小姐……別跳!千萬不要跳……快下來啊!二小姐……”
曦兒伸手製止了梅朵再勸說下去,半轉身麵朝樓下,雙手倒背,仰頭念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人終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舍身而取義也。”
我立在樓下,仰頭看著凜立在圍欄上的曦兒,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
二丫這是演哪出啊?
還舍身取義?你怎麼不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你在演烈士啊?又想故伎重演是吧?
真叫人崩潰!
夕兒也被她妹的舉動嚇愣了,一手僵僵地向上舉著,一手緊緊抓住我的手,仿佛我的手就是她妹的手似的!
我和夕兒衝到人群最前麵,衝曦兒搖手道:“曦兒!你給我下來!下麵多危險你知道吧?快下來!聽見沒?太危險了!”
那圍欄比體操平衡木寬不了多少!
“曦兒……快下來好麼?你別嚇唬姐,你快趕緊下來呀……”夕兒也仰頭對曦兒說。
因為驚惶,她的身子禁不住都在微微顫抖著,因為我們的手握在一起,我能感受到。
曦兒立在圍欄上,低頭覷著我和夕兒說:“顧陽,你來做什麼?你快去跟我姐到小樹林裏散步去吧!。我危險不危險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倆早就分手了不是麼?”
“這跟我們分手沒分手有什麼關係?”我仰頭衝曦兒大聲道,“你站那麼高,隨時都有可能失足跌下來,你意識不到自己危險麼?趕緊給我下來!有什麼話下來咱們再說!”
玩什麼不好,竟然玩跳樓!大小姐你可真會玩,玩得大家都心驚肉跳的!
“我就不下來!怎樣?”曦兒低頭衝我大聲說,“我好容易爬上來,你讓我下去?可能嗎?我告訴你,死顧陽,既然本小姐爬上來了,就沒想過要再爬下去!。我要跳樓,我不想活了!”
夕兒使勁朝她妹揮手,仰頭朝她說:“曦兒,你到底怎麼了……有話你下來跟姐說好麼?你要是不小心掉下來了怎麼辦啊?快下來!姐求你了……”
夕兒的嗓音都抖了,她的手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我能感覺出她手心裏滲出的細汗。
高高立在圍欄上的曦兒卻是一副看破紅塵心灰意冷的模樣,她雙手倒背,赤腳在露台上走來走去,仿若是閑庭信步。
她微揚著臉,吟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她吟的是李清照的《聲聲慢》。
崩潰!跌倒!你丫還真有雅興呀!
我是看出來了,這丫是不會跳樓的,也就是說她是不會自殺的,理由有四:
其一,我中午來玫瑰莊園的時候,她和梅朵帶著那隻小約克夏犬“愛麗絲”和那條蘇格蘭牧羊犬“約瑟夫”,正在莊園裏的草坪上玩兒得開心,兩個女孩,兩條狗,在草坪上追逐嬉戲著。
這前後也就一個小時,她的觀念怎麼可能轉變得這麼快?一個人從希望走向絕望是有一個心路過程的,而這個心路過程是不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內完成的!
用薛飛的刑偵學觀點認為,曦兒並沒有自殺的動機!
其二,曦兒不是會自殺的那種女孩。她的性格注定了她即使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她也不可能以自殺做為生命的終結。當然跟敵人同歸於盡到是很有可能的!也就是說,即使是隻能選擇死亡,她也會死得轟轟烈烈的!
其三,如果她決意要自殺,那早在我們發現之前,她就已經自殺成功了。她不會大張旗鼓地宣稱自己要自殺,“邀請”這麼多人來圍觀她的自殺行為藝術!
其四,曦兒曾經對我說,如果她要自殺,也絕不會選擇割腕、跳樓、跳海、撞車之類的死法,那種死法太血腥,而且很可能導致身體的支離破碎,會把自己弄得非常醜陋。她說如果真地要自殺她隻會選擇吃藥,吃下一瓶安定片,安靜得無痛苦得睡過去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