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3)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涉水者已經上岸了。

天啦,他完完全全地赤身裸體!姣美而剛毅的身體的曲線,在月影裏形成一道奇特的風景。他把纏在頭上的東西解下來扔在灘麵上,細心凝視著自己的裸體,之後,用手掌輕輕揩去附著在身上不願離去的水珠,再一次仔細審查著身體的各個部位,一種生動得無與倫比的奇異光澤,從他發達的胸肌和結實的臀部透發而出。

這是一個孤獨的、自愛而又自信的人。

這個人顯然沒有發現在數十米遠的地方,正坐著一對關注著自己的男女。他並不著衣,光著身子坐在卵石上,以手托頷望著對麵的濱河路。

一彎柔和而又透露出某種力量的脊背的曲線,像一根琴弦似的,在夜色中響逸著錚錚音韻。   "我們走吧。"夏兄說。對這種沒有羞恥感的男人,他調動所有的智慧也無法理喻。確切地說,與一個自己日漸感到親切、日漸離不開的女人一起欣賞著另一個男人的裸體,他脆弱的神經幾乎是無法忍受的。

"坐一會兒吧,這麼美好的夜色,坐一會兒又有何妨呢?"明月心不在焉地說。她的眼光,並沒有離開那優美的裸體。

他們對話的聲音並不算小,但是,全被流水聲吞沒了,遠處思索著的男人是沒有聽見的。   夏兄的心裏湧起一陣酸楚。"我們走吧。"他央求著。

明月沒有理睬他,可她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她是不希望任何人此時此刻來打攪她的。她像是在欣賞一尊美麗的雕塑,把整個身心都投入進去了。

"你就那麼感興趣麼?"夏兄憤怒了,終於以一句尖酸刻毒的話刺激著明月。

明月的心先是一陣震動,接著憤怒了。她燃燒著火焰的眼光逼視著夏兄:"是的,我很感興趣!"   說完,明月索性不理夏兄,以更加大膽的姿式,看著遠處裸體的人影。

可是,她再也沒有那份良好的心態了,腦海裏千頭萬緒,雜亂無章。她想起她曾經與姚江河討論過的,關於偉人與凡人在做一件事情時的價值取向問題。她自然算不得偉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研究生,可是,她是帶著清澈見底的明麗心態來欣賞遠處那朦朧裸體的,絕不帶任何本能的衝動,而是人格和智慧升華的藝術賞析。

作為一個正接受著高等教育的男人,難道夏兄這一丁點兒心性也沒有麼?

明月的心完全亂了,瞬息之間,今夜的美好被一筆勾銷。

很明顯,帶著這樣的心情是無法欣賞美的,她悵悵地收回目光,站起身來,自顧自地向回校的方向走去。

夏兄立即跟了上去。

"你不高興,是嗎?"

明月不回答,隻急匆匆地走。可是,腳下一塊較大的卵石卻差點把她絆倒了。

夏兄去扶她,被明月拒絕了。但她自己已經無法行走,她的腳踝被扭傷了。

夏兄再一次去扶她,明月雖然十分反感,但沒有辦法,隻得任他以猶如警察捉小偷似的笨拙姿式,半舉著自己向前行走。

走到河灘盡頭的一棵柳樹下,明月說:"歇一會兒吧,歇一會兒就會好的。" 她的語氣有所緩和。

他們在柳樹旁坐了下來。遠處的人影,越加看不真切了。

夏兄絮絮叼叼地為自己辯護著:"我聽人說,現在流氓多起來了。前不久,通州日報社的一個記者,仗著自己人長得帥氣,硬是把人家的女朋友勾過去了;但是,他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女孩子,過一陣子,他就把她殺了,屍體就埋在濱河路下麵的河灘上。十餘天之後,預備役到河灘上演習,休息時候一個士兵把上了刺刀的槍往地上一插,卻被什麼東西吃住,提不出來,他感到奇怪,用手去刨那河沙,想看個究竟,結果刨出來一雙手,接著,一個已經變烏變黑的女孩子顯現出來。她身上什麼也沒有穿,太可憐了。我是擔心你,怕那些不要臉不要命的狗東西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