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支書的話音裏,夾雜著一段很長的停頓。
肖宇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異常,目光淩厲的一閃,驟然高揚起來的聲音冰冷刺骨。
那投射而來的目光,也如同利劍般,直刺向他的內心!
“你撒謊!”
那振聾發聵的聲音,讓賈支書的瞳孔猛的一縮,腳步往後踉蹌的退了幾步。
“我,我沒有撒謊……”
他好像也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兩條腿不斷地打起擺子來。
賈支書有些無助的辯解著,聲音裏,竟隱約帶上了一抹哭腔。
“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沒有撒謊。”
看著他那模樣,肖宇剛鬆開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方才他還能從賈支書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躲閃的目光,此時再看過去,卻隻能看到慌亂和委屈。
肖宇的眼皮一耷,淩厲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幾分。
“賈支書,我相信你沒有說謊,可關於這個工廠,你應該還知道些別的事情對麼?我不想動用手段,或是逼迫你,但我也不希望你對我有所隱瞞。”
他的話說得很平靜,明明沒有夾雜任何威脅的言辭,可給你的感覺,卻好像一個居高臨下的君王,在進行著審判。
在那絕對的權威之下,絕不容許有任何的隱瞞或是欺騙。
否則,他將麵臨的,就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後果!
賈支書隻是和肖宇的目光一觸,就慌亂的低下頭去。
可在那男人麵前,賈支書就好像是暴露在陽光下的冰雪般,根本無所遁形。
他咬著牙掙紮了一瞬,就頹然的長歎了一聲,舉起了白旗。
“是啊,肖總,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有些關於這工廠的事情,沒告訴你。”
說到這裏,自覺心虛的賈支書,猛地抬起頭來,慌亂的辯解道。
“可是肖總,我發誓我並沒有什麼惡意,我隻是擔心,您在知道了真實情況之後,會放棄和大興村的合作……”
“您知道的,這個合作對我們大興村來說,真的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一天,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棄的。”
說著說著,賈支書又稍稍哽咽起來。
眼看他情緒波動得無比劇烈,肖宇淡笑著寬慰道。
“賈支書,我知道你早就已經把大興村當成了你的家,這麼多年的苦苦支撐,也是不容易。我很理解你對這村落的感情,所以你就不用多說了,我都明白。”
他一邊說,一邊朝賈支書走了兩步,抬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賈支書,你不用有那麼多顧慮,有什麼話,說就是了。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是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中止與大興村的合作,我肖宇,隻會雪中送炭,從來都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兒,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聽著肖宇的話,賈支書的目光一閃,仿佛是一潭死水,重新活過來一般。
“真的?”
激動之下,賈支書一把就抓住了肖宇的手腕,那長年勞作的手,捏得還真有些疼。
“小爺我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顆釘,再說,這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合作,我幹嘛要騙你?”
聽完肖宇耐心的解釋,賈支書緊張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模樣。
肖宇看著他如同老小孩兒般的表現,啞然失笑了一下。
心想這賈支書,有時候還真是挺可愛的。
可在那陣陣陰風的吹拂之下,肖宇臉上的笑容,也是一顯即沒,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肖宇微皺著眉頭,緩緩的推開賈支書的手,又壓低了聲音,嚴肅的問道。
“賈支書,我這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也應該相信我了吧?你是不是也該說說,這廠房的事兒了?”
聞言,賈支書剛剛露出的笑臉,又瞬間垮塌下來。
他害怕的朝著那黑漆漆的大堂瞥了一眼,猛地縮了縮脖子,拉著肖宇的手,把他往旁邊拽了拽。
“肖總,你之前可答應了哈,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終止合同的,您可不能騙我這小老兒啊?”
肖宇看著他,無奈的甩脫開賈支書的手,故作嚴肅的板起臉來。
“賈支書,你要是再賣關子的話,小爺我可就真的反悔了哈?”
一聽這話,賈支書趕忙拉住肖宇,將嘴唇湊到他耳畔,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
“肖總,我就實話告訴您吧,這廢棄的大廠房啊,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