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自己的同伴安心,平素沉默寡言的雪鷹,竟耐心的解釋起來。
“塞萬,第一,我不認為能從你的槍下逃生的,會是什麼庸人。第二,這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才是最重要的,為了狙殺掉這個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對手,我覺得承擔些許的風險,是值得的。第三,我是一個狙擊手,在戰場之上,有諸多的限製,有時候隻能被逼無奈打逆風仗,但現在,我們可以讓這一槍變得盡善盡美,那我們為何不這樣做呢?”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雪鷹淺藍和蒼白色混雜的瞳孔裏,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就好像是一塊兒萬載不化的堅冰般。
那淡然,卻對槍械無比虔誠的姿態,讓塞萬諾夫根本說不出任何的拒絕。
他深深的看了雪鷹一眼,默默的低垂下目光,手掌比比劃劃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
“雪鷹,你說得對,既然我們有能力打出完美的一槍,就不該瞻前顧後。狙擊地點就定在這裏,你去準備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塞萬諾夫在屏幕上重重的點著,篤定的話語,伴隨著那沉悶的敲擊聲,落在地上。
“嗯。”
麵沉入水的雪鷹,不自然的扯動了一下嘴角,點頭應了一聲,將手中狙擊槍輕輕放在膝頭,動作熟稔而靈巧的拆卸起來。
塞萬諾夫愣愣的看著他飛快的動作,可讓他驚駭的,不是這拆槍的動作,而是雪鷹嘴角微揚起來的弧度。
“雪鷹剛才那是笑了麼,他竟然還會笑?”
他自言自語的捫心叩問,腦海中不斷的閃回著雪鷹方才那僵硬的一笑。
就在塞萬諾夫也會心一笑的時候,雪鷹已經將狙擊槍完全拆卸完成,並裝進了一個手提箱裏。
穿著一身風衣,帶著墨鏡的雪鷹,儼然是一副商業精英的模樣。
他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正想要下車,塞萬諾夫卻突然叫住了他。
“雪鷹。”
“嗯。”
雪鷹保持著拉開車門,想要下車的動作,靜止不動,也沒有回頭。
那一瞬間,塞萬諾夫有很多的話想說,最後全都哽在喉頭,千言萬語隻彙成了一句。
“注意安全。”
“嗯。”
聞言,雪鷹健碩頎長的身軀微微一顫,回應得依舊如此平靜。
那聲音未落,他就已躍下了車,反手狠狠的將車門關閉。
隨著那一道沉悶的巨響,外麵的寒意被隔絕,塞萬諾夫卻愈發能感覺到冰冷。
他深吸了一口氣,隔著昏暗的車窗,望著雪鷹離去的背影。
直到他消失在人海之中,塞萬諾夫才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那屏幕上,手機和對講,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
“雪鷹,你負責打開那完美的一槍,我負責策劃一個完美的撤退路線,等殺掉那個混蛋之後,我們就一起回家!”
塞萬諾夫緊咬著牙關,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但那不安的情緒,卻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雪鷹很快就出現在他選定的狙擊位置,那是兩棟大廈中間連接的部分,在鋼架結構之上,搭出了一個淩空的露台,大概也就三十多米高,沒有掩體,視野極佳。
他跪坐在地上,將那行李箱打開,飛快的將那和他相依為命的“兄弟”組裝起來。
平常隻用二十秒就能做好的事情,他這次足足用了半分鍾。
其實之前塞萬諾夫詢問的時候,雪鷹還有第四點沒有說,那就是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在戰場上,充當的角色,是收割性命的死神,作為離死神最近的人,他似乎對生與死有一種模糊的預料。
這一次他的感覺就非常不好,所以他才會堅定的反對塞萬諾夫的意見。
如果這一次注定無法逃脫,那他也要盡可能的完成任務。
不管這種危機感從何而來,也不管它是否象征著死亡的來臨,此時雪鷹,都將那些紛亂的情緒壓在了心底。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趴在地上,那種刺骨的冰冷,將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喚醒。
他緩緩的展顏一笑,想到那可怕的對手,胸中又仿佛有一團火焰燃起。
雖然他很想和肖宇麵對麵的公平對決,但萬事不由人,侮辱了雪熊特種大隊的人,隻能死亡。
“肖,請拿出全力來吧,向我證明你像塞萬諾夫說得那麼強,然後帶著驕傲和尊嚴,死去。”
雪鷹順著狙擊鏡裏望出去的目光,冰冷堅定。
任由狂風不斷的吹卷,他端舉著的槍支的雙手,始終穩如泰山,整個人也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