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們這是店大欺客麼!”
“話說顧客就是上帝,我還真沒見過你們這樣對待上帝的!”
……
聽著那層出不窮,各形各色的抗議聲,那站在門口阻攔的夥計,額角已是冷汗涔涔。
“你妹的,誰說知識分子脾氣好啊,這些平時握筆杆子的人,要真罵起人來,那可比街上的潑皮無賴紮心多了!”
盡管感覺局麵已經不是他能夠控製得了,可在這種局麵下,他就算是不行,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頂。
“各位尊敬的顧客,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今天小店被人包場了,承蒙諸位的厚愛,不過還是明天請早吧。”
那夥伴腆著臉,上麵堆滿了諂媚的笑意。
即便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可那群情激奮的人們,似乎並不買賬。
“什麼包場!你們蔡李記,什麼時候也開始搞這種東西了?”
“我這帝都的老人兒,可從來沒聽說過蔡李記,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毛病了?”
“還包場,多少錢能包啊,老子也包一個!”
最後那人,從人群中擠上前來,揚了揚手上的大金表,呲牙一笑,還露出兩顆金牙。
那些白領,此時和平時最是鄙夷的土豪,站在同一戰壕裏,竟是毫無違和感。
不僅心中沒有絲毫芥蒂,甚至還被他鼓舞了氣勢。
“對啊,多少錢!老子也包,包你妹的一個月!”
“一個月之後,再看你們蔡李記的生意,還會不會像現在我這麼好?”
門口的那群人,嘈雜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受控製。
任憑那夥計怎麼高聲呼喊,聲音都會在轉瞬間,徹底被淹沒在音浪裏。
他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扯著脖子嘶吼,臉龐都漲的通紅,眼中布滿了無奈和絕望。
“完了完了,今天這個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再被什麼有心人宣傳出去,說不定還真的會對生意造成影響。”
那夥計摸著灼熱如焚的喉嚨,擔憂的想著,不由緊攥著雙拳,暗罵了老板一句。
“我說老板要真是的,非要接受什麼包場,咱們家主營的就是精致地道的小吃,包不包場,吃到的東西,難道還能不一個味道?瑪德,老板他真是腦子瓦特了!”
就在夥計在心中怒罵的時候,店裏的那桌人,還是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自顧自品著茶,等待著一道道精致的糕點小吃端上桌來。
那一張方桌上,一共坐著四個人,身後卻站著十幾個彪形大漢。
明明是冷風瑟瑟的秋天,他們卻都穿著單薄的衣服,甚至還有幾個,隻是罩著一件小馬甲。
可他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寒冷,粗壯的手臂上肌肉虯結,文龍畫虎,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厲害角色。
坐著的幾個人,看起來就要正常得多,隻有一個人坦胸露背,將腿踩在條凳上。
連他手裏端著的茶碗,都比另外幾個人大上幾圈。
而裏麵裝著的,自然也不是茶,而是高度的烈酒!
那臉上帶著刀疤,滿臉橫肉的漢子,咕嚕幾下,將那滿滿一碗烈酒飲盡,粗獷的哈出一口酒氣。
眉宇間帶著濃濃的凶戾,他的大手在桌案上用力的一拍,猛然起身,不耐的說道。
“真是呱噪!連頓安生飯,都不讓老子好好吃,真是該死!阿彪,去把外邊那群殺才,都給老子趕走!”
“是,大哥!”
那刀疤臉的吼聲未落,他背後幾個隻穿著馬甲的大漢,其中最壯的一個,便跨步站了出來。
沉聲一應,嘴角咧開,露出凶惡的猙獰笑容。
他摸了摸腰間的片兒刀,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整個過程中,和刀疤臉同坐在一桌上的大哥級人物,都不動聲色的揚起了一抹淡笑。
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相似的狡猾。
這年頭,幹什麼都不好混,能不當那出頭鳥,就盡可能的明哲保身吧。
更何況,有這麼一個傻大個,在前麵為他們衝鋒陷陣,他們隻需要坐著品茶,就可以坐收漁利,何樂而不為呢?
“嗬嗬,山野兄弟還真是豪氣啊,老夫佩服,來,老夫敬你一杯!”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頭發稍有謝頂,發色也有些花白。
可那雙眼睛依舊無比矍鑠,目光流轉間,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他端起茶杯,和那刀疤臉的大酒碗,輕輕的撞在一起。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看待對方,都充滿了鄙夷。
隻是山野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而那中年人的複雜心思,都隱藏著虛偽的笑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