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聽著他嘶啞的吼叫，隻當是伴奏的背景樂，唇角一勾，連頭都沒有回。
望著那個張狂霸道，卻強大到他隻能仰望的背影，趙寒的心中瞬間被屈辱所充斥，雙拳緊緊攥起，腦海中，有回憶翻湧而起。
“寒兒，你說你什麼時候能爭口氣？”
“趙寒，你就是個廢物，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比得過你弟弟的！”
“哥哥，認命吧，我們就像是一條藤上的兩個葫蘆，吸滿了養分的那個，自然又大又好。而先天不足的那個，別說成為葫蘆，就算是當瓢，都沒有人會要，認命吧。”
趙寒永遠也忘不了他那稚氣未脫的弟弟，語重心長的拍著他肩膀的樣子。
他永遠記得那時他的眼神。
有憐憫，有施舍，有興奮，但讓他最心寒的，是那想要將他徹底踩落塵埃的狠毒。
“可我們是親兄弟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啊！”
趙寒曾抓住弟弟的衣袖，不解的問道。
可得到的，卻是被他弟弟狠狠拂開的結局。
“哥，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如我麼，其實不是因為你不聰明，而是因為你心裏多餘的東西太多。什麼兄弟之情，在利息麵前，根本一文不值！”
當時尚且年少的趙寒，就那樣跌倒在塵埃裏，第一次哭得無比絕望。
想到這裏，他的心劇烈的瑟縮起來，劇痛之下，趙寒狠狠的攥緊雙拳，用盡全身力氣咆哮出聲！
“混蛋，你給我滾回來，是男人的話，就和我光明正大的較量一場，不然的話，你永遠都是一個廢物！”
趙寒雙目盡赤，那瘋狂的吼叫，看似是衝著肖宇，實則是內心中他對自己的不甘的狂吼。
他不想身為長子，卻永遠隻能當個隱蔽在他弟弟陰影裏的廢物！
肖宇聽著那聲音，眉梢一挑，回過頭來。
“你向我發出挑戰，認真的麼？”
他沒有再嘲弄，反而是真的麵對值得尊敬的對手般，平靜卻禮貌的問道。
可肖宇沒有收斂他周身的氣勢，那恐怖的煞氣瞬間將趙寒籠罩。
恍惚間，趙寒似乎看到了死神，在衝著他展露出獰笑。
頂著那種壓力，趙寒咬緊牙關，重重的點頭。
“趙家之人，隻有站死，絕不跪生！”
他的聲音雖然顫抖，可簡短的話語裏，流露出來的氣勢，卻讓肖宇眼睛一亮。
“好，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挑戰。隻是，你不怕麼？”
說著，肖宇周身的氣勢陡然一收。
那一瞬間，趙寒仿佛從壓力深重的海底，浮上了水麵，周身的壓力瞬間消失無蹤。
可迎著肖宇的逼視，他還是隻能將心神完全凝聚，才能抵抗住那駭人的氣勢。
“嗬，我怕麼？”
片刻後，他陡然失笑一聲，眼中染上了一抹自嘲的瘋狂。
“你能輕而易舉的，將我帶出來的十二名頂尖家將全部放倒，而我甚至連其中武功最弱的一個，都打不過。嗬，你問我會不會怕，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很怕，怕會死。”
聞言，肖宇的目光沉凝，就在嘴唇想要蠕動的時候，趙寒神情詭異的搶白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我，既然如此恐懼，為何還要不自量力的提出挑戰。”
肖宇無聲的點頭。
沒有多話，因為他不想打斷趙寒撕開臉上的偽裝，掏心掏肺的自白。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崩潰的青年，肖宇心中有莫名的情緒在翻湧。
“其實我也不想的，因為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雖然會一輩子都會是你們和全世界人眼中的廢物，但至少衣食無憂。以前我也想過，算了吧，別爭了，就這樣庸庸碌碌的過完這一生算了。”
說著，他陡然抬起頭來，衝著肖宇展開了一張真誠的笑臉。
“說起來，我好像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叫住我，我一定會溜走，而當我真的走出這扇門，也許代表著，我親手摧毀了我心裏最後的驕傲，也代表著我徹底變成了廢物。”
“嗬。”
那聲徹骨的冷笑，聽得肖宇頭皮發麻。
“你知道麼，廢物這個詞，貫穿著我的一生，但我從未承認過。因為我曾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說到這裏，趙寒微眯起雙眼，神情也變得虔誠。
“人，最不可以做的，就是放棄自己，任由自己生，任由自己死。而是應該在絕境之中，仍能以死的勇氣，為生而戰！”
聽到他堅定的聲音，看著他仿若燃燒的眼睛，肖宇會心的扯出一抹微笑。
內心深處，有種共鳴般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