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看著雨下個不停,越是擔心孜州的水患。呂逸已經找到了沈非鑒,至少有兩人知道呂國內亂與鬼騎無關,她得馬上離開,趕去孜州查看災情,想辦法應對才是。
直到沈非鑒匆忙離開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許久,梅兮顏才重新返回呂青野的寢室。
呂逸躺在床榻上,看似睡著了,灰白的眉毛胡須襯著蒼白的臉色,更顯得頹萎。
聽著他紊亂的呼吸,梅兮顏輕笑一下,說道:“原本有很多事想要問你,現下你也無心回答,我出來得太久,也該回去了,等日後我們都閑了再來問詢你吧,那十萬石糧食我會派人來接收的。”
“這就要走?”假寐的呂逸見瞞不過梅兮顏的觀察,開口問道。
“嗯,食水都在小書房,你需要的話可以自取。你的侍衛已知你在這裏,會妥善保護的。”
“雨這麼大,你怎麼走?你也有傷在身……”
“你不是也硬撐著身體在處理國事麼,彼此彼此。”
呂逸歉然一笑,道:“雖然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一看到你總是不自禁想到你是她的孩子,便總當你是個孩子。”
梅兮顏臉色一變,有些茫然。
她其實有些奇怪,國主受傷,怎麼也該通知王後才是。但呂逸寢殿沒有王後,似乎宮中也沒有人提及王後,讓人感覺兩人像是合離了似的。
雖然好奇,到底還是按捺住深究的心,淡淡地說道:“你是有妻子的人,不要總肖想我……”
“娘”字還沒有出口,梅兮顏的聲音已戛然而止,雙手同時按到腰間的長短劍柄上。
雨勢過大,湮沒了外麵的異響,直到近前,梅兮顏才聽出靴子踩在雨中的聲音。
聲音首先停在了小書房開著的窗戶附近,想來那裏已經布了人手,現在帶呂逸去密道已經來不及了。
“到床底下去!這次人太多!”她壓低聲音快速說道。
危急時刻,呂逸一翻身便輕輕落到地上,再一翻滾便進了床底。他現在連自保的能力都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梅兮顏沒有後顧之憂。
床上的帷幔還在輕微晃動,隻聽“喀嚓”一聲,一道黑影已經撞破窗扇衝進房內,緊接著又有幾人從破碎的窗框中陸續跳了進來,同時房門也被踹開,風一樣衝進來幾個握著腰刀的人。
頭上戴著盔甲、身上裹著一層軟甲,來的人都是統一裝束的士兵,頃刻間已經有十人圍住梅兮顏,外門口、小書房門口和窗外還站著不少。
門外有人厲聲喊道:“刺殺國主的刺客就藏在這裏,死活不拘,連射!”
梅兮顏雙劍在手,忽然圍在身邊的人同時蹲了下去,腰刀齊輝,竟全部攻她的下盤。而站在門口和窗外的那些人手裏已亮出了三連弩機,隨著“射”字出口,幾十支弩箭衝著她的上身便齊射過來,配合得毫厘不差。
梅兮顏旋身而起,避過下盤一片明晃晃的刀刃,雙手翻舞,將所有弩箭全部打落。有些箭頭被彈落到士兵的軟甲上,又被再次彈開落地,完全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兔起鶻落,梅兮顏瞬間落到兩個兵卒背後,第二批弩手的箭矢也到了近前。
劍光如匹練,不等眾人反應,梅兮顏已再次撥開箭矢,並斜劈而下,霎時兩個兵卒的身體已分成四段,血花四濺,殘軀跌倒在地時才發出驚恐的哀嚎聲。
門裏門外的兵卒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然而在這窗明幾亮的世子寢室之中,血腥與哀嚎卻顯得如此刺目又格格不入。尤其是發出哀嚎的殘破身體就在眼前,肚腸混著血水流了一地,無遮無攔,任誰都禁不住有些發怵。
“攻擊!”門外發號施令的人再次發出指令,聲音有一絲緊張。
室內的八個人突然大聲嘶吼,將恐懼都化作憤怒,齊齊起身,亂刀砍向梅兮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