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地宮東偏殿,中央西南人陣附近,百孔千瘡的仙音結界之內。
荊尋雪望著蒼帝雕像感慨一番,心知自己的心思改變不了戰局,便隻能老老實實的彈箜篌了。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工夫,終於彈夠九遍《清商碎心》,在頭頂聚集了九顆碧心。
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以金克木,正當其時。
弦音流轉之際,九顆碧心自荊尋雪頭頂緩緩上升,升了有一尺多高,突然以九宮八卦方位結成一個法陣,穿透仙音結界朝西南朱紅色人陣旋轉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荊尋雪跪坐於仙音結界之內,依舊彈奏著《清商碎心》之曲。
碧心法陣首先撞向一個盾兵木偶,那盾兵舉起盾牌抵擋,卻不料盾牌在瞬間被擊碎,接著它就被這旋轉的法陣攔腰截斷,切成了上下兩半,轟然倒塌,碎了一地木塊。
緊接著,這法陣又撞上長槍兵、木戰馬、木戰車、木侍衛等木偶,皆是一擊必碎。
將人陣所有木偶擊碎之後,它旋轉到了人陣陣主東次相以及纏在東次相身上的那條蛟龍旁邊。
那蛟龍看見這九心法陣如此厲害,不由得心中發怵,表麵上卻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強自鎮定的衝荊尋雪吼道:“小丫頭,你若敢傷老子,老子定教你生不如死!老子要把你先奸後殺……”
荊尋雪一聽,頓時怒上心頭,皺著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當即彈奏箜篌操縱九心法陣朝蛟震海身上旋轉切割而去。
有朱漆死死粘著身子,蛟震海無法躲避,隻能散出體內靈力與九心法陣相抗。
剛開始,還能勉強支撐得住。可是過了一炷香之後,蛟震海周身靈力便迅速衰減,那九心法陣也旋轉著切下他幾層皮。
眼看情勢越來越危急,再不脫身隻怕自己會被這死丫頭切成肉泥。
想到這裏,蛟震海狠狠的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把心一橫,渾身顫抖著默念起《蛻皮脫身咒》來——
“……縮骨縮肉,蛟龍脫殼。皮囊盡舍,惟留元氣。三載之後,恢複如初……”
縮骨縮肉之痛,痛徹骨髓,蛟震海念咒之際,麵容扭曲,極度變形,形容可怖,觀之令人毛骨悚然。荊尋雪隻看了一眼,便覺惡心欲嘔,隻得吃了一顆止嘔的藥丸,不敢再往他那邊轉眼。
不多時,蛟震海體內骨肉便縮成一個桃子大小的黑色光團,從口中飛出,逃之夭夭。
雖然瞥見那光團逃走,荊尋雪卻沒阻攔。畢竟自己來此的目的是取太微傘,不是和這些妖魔糾纏,也無力與他們糾纏,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這三才八卦陣給破掉。
有了這金性純粹的九心法陣,殿內各個法陣所有木偶皆是不堪一擊、紛紛碎裂於地。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這聲勢浩大的三才八卦陣便消失不見。
沒有了法陣靈力的支撐,那些木偶放出來的玉圭、弩箭、長矛等物也紛紛掉落於地,留下一片狼藉。
在這滿殿雜木堆裏,餘輕雲、尹輕霜、羅明海、柳茗玉等人都倒在廢墟之中,身上蓋滿了各種木頭。
陡然間,一陣喀拉喀拉之聲在此殿東側響起。荊尋雪循聲望去,隻見又一座蒼帝雕像從地底鑽了上來。
這蒼帝雕像下部開有兩道小門,小門之內,有八道青光連著中間一隻青漆小木匣。
莫非,太微傘就在這小木匣裏?
想到這裏,荊尋雪喜得兩眼放光、滿臉是笑,也不管餘輕雲等人的死活,當即興衝衝的躥到蒼帝雕像麵前,彎腰將小木匣取出。
一雙玉手捧著小木匣顛來倒去看了半晌,隻覺這木匣柔而不滑、韌而不堅,還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匣子六麵之上,皆繪有一幅太微垣星圖,木匣方方正正,各各表麵都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哪裏是正,哪裏是反。
最可恨的是,這匣子上麵居然一絲縫隙都沒有,而且一個機關都找不到。
荊尋雪手捧木匣,蛾眉緊皺,滿臉苦楚:這可如何是好?這蒼帝陛下又在為難我這個小女子……
無奈之下,她隻好轉眼去蒼帝雕像身上找線索,可是找了半天,卻一點提示都沒找到,隻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苦大仇深。
由於剛才彈奏箜篌消耗了太多體力,如今也有些累了,她索性倚著蒼帝雕像坐了下來,苦思開匣之策。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頭堆裏尹輕霜悠悠醒轉,緩緩睜開了雙眼,一呼氣吹了一大片木屑,迷得她立即閉緊雙眼,抬手將臉上木屑抹淨,又將身上各種木頭推開,才站了起來,愁眉苦臉的望著滿地狼藉,一隻手在麵前忽扇,悲哀無比的歎道:“唉,好髒啊……這是誰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