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瑟頓突然笑了起來,慈愛的眼裏是長輩對晚輩的包容,“就在剛才您的心裏,也更偏向於洛娜塔吧?”
“我……”這一反問讓加亞克也啞口無言。
“二位就當它是詭辯好了。公平是不存在的,從來沒有人能做到真正平等的看待其他人,自然也包括我。”薩瑟頓慢步走到洛娜塔旁邊的座位上坐下,“繼續剛才的話題吧,其實不止我一個人認為您偏向亞摩斯,其他人亦然,在他們眼裏你先是亞摩斯的代表,再是聖城的代表。有了聖城支持的流沙之城其他國自然也忌憚,於是就報團在一起擁護他,一副團結的樣子,好像之前的明爭暗鬥隻是鬧劇一樣。當然亞摩斯陛下也樂於此,因為他的地位再無人可撼動。”
“那麼您突然退出聯防軍是為了什麼?”洛娜塔用問題打斷了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隻會讓自己忘記此行目的到底是什麼。
“首先,我不想看那麼一出鬧劇。其次,我是一個領主,也是一個自私的人。萬事隻為巨木之城考慮,這樣無可厚非吧?”薩瑟頓歎了口氣,抬頭望向天花板,“我認為其餘國家的力量足以抗衡惡魔,缺少毒牙隊也足以應付。”
聽到這兒,洛娜塔有些氣憤,“你知道就因為你的突然撤兵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但是對我而言,這削弱了其他國家的力量,讓我的兵力得以保全。”
“萬一惡魔攻破了防線呢?”洛娜塔逼問道,“你的想法未免太過幼稚!”
“補救的機會還有很多。洛娜塔女司,你覺得其他國家拿出了他們多少的兵力?他們手裏都保留著底牌。”
“在戰士們為了世界而戰的時候,你就在背後這樣揣測他們嗎?”
薩瑟頓眼神一轉,又回到了之前不易近人的樣子,他微微昂頭,像是對洛娜塔十分失望,“您來自聖城,在那樣的樂土上長大自然不知道不了解這世間的真正麵貌。你不知道那群人恭維的麵孔下是怎樣的嘴臉,而我不屑於做這種虛假的偽裝罷了。恕我直言,您想要成為真正的領袖,還不夠格,你甚至連一支軍隊都管理不好!”
洛娜塔呼吸一窒,這時加亞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顫抖與動搖都被加亞克溫暖的手掌收容。餘光裏加亞克清澈的目光,讓洛娜塔的心裏堅定了一些。
短暫的沉默,像是整理情緒,洛娜塔開了口:“我虛心接受您的建議,那麼關於您是否要重回聯防軍,您的答複是?”
“我還需要時間考慮。”薩瑟頓沒有否決也沒有同意,淡淡的語氣與輕蔑的眼神仿佛他隻是開了一個玩笑,“還請女司與守護者靜待我的消息。”
“我們的時間很緊張,還請您快些決定。”說完洛娜塔拉起加亞克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就走。安靜的房間被二人重疊的腳步聲踏碎,麵前那扇木門被侍者們慢慢拉開,大門合上前,薩瑟頓那一句“願二位在巨木之城過得愉快”讓洛娜塔將加亞克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來帶二位去寢殿。”門外候著的肯妮向兩人躬身。
洛娜塔謝絕了,“不用了,我們去外麵找旅館住。”她再一次環視這座宮殿的內部,那潔白的石壁,那一根根立柱,那高聳的天花板與刻於其上的浮雕,那透亮的玻璃,明明一切那麼華美,卻讓人生出死氣沉沉的空曠感。
“其他人呢?”洛娜塔問肯妮。
肯妮麵露難色,“其他人已經在寢殿住下了,現在外出遊玩了。”她的聲音帶上懇求,“閣下真的要去外麵住嗎?這樣閣下再覲見陛下會很不方便呀。”
“抱歉,肯妮女士。我住不慣這麼華美的地方。”洛娜塔向肯妮行了一禮以示歉意,“還要麻煩您轉告我的同伴們。”
“女司大人您沒必要如此。”肯妮被這一禮嚇到了,她趕緊從圍裙的口袋裏掏出碳筆和小筆記本,寫下了什麼。然後將右手的戒指放於唇上,用口紅作印泥將戒指上的圖案印到那張紙上。
“梔子旅館的老板娘是我的老朋友,您把這張便條給她她會安排的。等會兒我就讓馬車送您到那兒。哦!還有這個……”肯妮繼續在口袋裏翻找著,不一會兒兩枚水仙圖案的胸針與那張便條被放到洛娜塔的手裏。“隻要將這個別在胸前,王宮的守衛就不會阻攔您們二位了。”
“萬分感謝。”肯妮的親切讓洛娜塔露出了這幾天裏第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