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的那對丟孩子的父母都請了假,沒日沒夜地在小區內外奔走,逢人就問: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嗎?
小區的電線杆上又增加了一張尋人啟事,那上麵依舊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依舊是開心地笑著,依舊死死盯著每個走過她身邊的人看。
它和前一張尋人啟事除了照片和姓名不一樣,幾乎沒什麼區別。
葛天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不僅要路過第一個不幸遇害的女孩,還要路過這個最新失蹤的女孩。
其實她們除了年齡相仿,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電線杆上麵貼著的那個女孩是圓臉、大眼睛、蒜頭鼻,而電線杆下麵貼著的那個女孩是瓜子臉、小眼睛、小鼻子。
上麵的那個女孩紮著高高的雙馬尾,而下麵的那個女孩則是短頭發。
上麵的那個女孩戴著兩個星星形狀的發夾,而下麵的女孩則別著一個蝴蝶發卡。
她們一個看著前麵,一個微微注視著斜上方。
葛天覺得這是史上最難解的一個謎團了。
事情越撲朔迷離,他的好奇心就越強烈。
他決定自己去查個究竟。
前一天剛下過了雨,空氣裏卻莫名漂浮著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人聞上去頭昏腦脹。
葛天躲在了自家樓道口,靜候那個女人的出現。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風漸漸冷了起來,葛天忽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急忙把腦袋探到了門洞外,很好,一切正常,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鬼祟行經。
自從出了事以後,一過晚上八點幾乎連出門散步的人都沒有了,小區似乎變成了一個無人村。
路燈投下了長長短短的影子,冷冷地看著一戶戶的人家、一幢幢黑色的樓房。
他們在夜裏就好像一個個哨兵,腰杆筆直地站立著,即便腦袋邊有一團一團的蟲子的飛舞著、撕咬著,可他們依然一動不動。
葛天換了個站立的姿勢,錘了錘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那些路燈從不換姿勢,從不捶腰,也從不打哈欠。
葛天在這一刻突然有了個想法,如果他能變成路燈就能對小區裏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了。
想想看,那些路燈終日都立在小區,看著過往的人們,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它們的眼睛。
早上,很多孩子背著書包去上學,一些由父母開車接送,一些由爺爺奶奶牽著手走出小區,還有一些大一點的孩子習慣自己出門。
路燈一直目送他們遠去。
上午,有幾個老頭在下棋,有幾個老奶奶在遛狗,還有還有幾隻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小鳥在嘰嘰喳喳地叫。
唯有路燈還是那麼安靜。
中午,一些孩子三三兩兩地回來了,他們吵鬧地走進了一個個黑漆漆的門洞,然後挨家挨戶的窗戶上就露出了一個個小腦袋,許多的煙囪裏呼呼地冒出了灰白色的煙。
路燈在煙霧中沒有絲毫要咳出來的跡象。
下午,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了,隻剩下路燈獨自佇立在空曠的草地上,它們從不感到寂寞。
晚上,大人們都出來散步聊天,孩子們都出來吵嚷著玩遊戲,還有一對新婚夫妻在涼亭裏吹著風、說著悄悄話。
路燈都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