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正在調查,今天是來現場看一下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尋沒有,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沒有什麼異常之處。”警察答道。
“對了,我聽同事說,那天這家的男主人瘋了,你到底經曆了什麼?說不定對案情會有幫助。”他又接著說。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葛天抱著頭,他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從我醒了,每個人都這麼問我,可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真的想不起來……”
他的父親搖搖擺擺地挪到了葛天身前,輕咳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天,他們都說你瘋了,你到底……你到底……咋啦?”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瘋沒瘋,我現在腦子亂得很,我真的解釋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葛天已然是聲嘶力竭。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又大聲嚷道:“不對!不對!那個大夫說今天早上琦彤才剛來給我辦過出院,琦彤沒有死,她沒有死!”
“你說什麼?!”妻子的母親眼睛登時亮了,她像被什麼刺到了心髒一般,幾乎跳了起來:“你見到她了?”
“大夫說昨天她來醫院解釋了,今早又來幫我辦的出院,可我始終沒見到她……”葛天的聲音沉了下去。
靜默了好一陣,之前說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麼晚了,葬禮也辦不成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葛天的父親瞪了他一眼,轉而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應道:“都回吧……回吧……對不住大家……”
大多數親朋都散了,警察也走了,臨走時留下了句話:一旦想起什麼要立刻聯係他。
唯有葛天的父親和妻子的母親還呆愣在一旁,無奈地望著葛天,短短幾天,怪異的慘事接踵而至,他們都似乎已經沒了主意,頭腦也已經被清空了,像是在向葛天乞求著下一步的打算。
可此時最痛苦的最迷茫的非葛天莫屬,待送走了大家以後,他一個人躺在了床上,靜靜地整理著這幾日的思緒。
妻子不在了?就算親友的說法不可信,可當時現場警察也在,警察是斷斷不能撒謊騙他的。可假若妻子真的已經離世了,那大夫口中為他辦理出院的人又會是誰呢?
如果妻子沒死,她專程來到精神病院為自己的丈夫解釋,她一大清早就為自己辦理出院事宜,又有什麼理由會避著不見他?可如果醫生所說的妻子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她又會是誰呢?
她為什麼為著自己的事情這麼盡心竭力而又不留姓名?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最需要幫助最迷惘的時刻?她為什麼知道自己當下的處境?她為什麼要冒充自己的妻子?
難道說她把妻子害死了,心懷愧疚所以才一路幫著自己?難道說她一直暗戀自己多年卻得不到自己的應答,所以狠心殺了妻子滅口為了得到自己?或者她隻是一個陌生人,她對妻子的殺意隻是一時興起,而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毫無緣由?
葛天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越飄越遠,飄到了一個沒有人、沒有物、虛無縹緲的世界中,他突然為自己愈發離奇的想法感到可笑,可如果這所有的假設都不成立,那麼真相又是什麼呢?
他徹底沒了注意。
一整夜,葛天都沒合過眼,他隻要一合眼,妻子就會慢慢走到他的麵前,質問他為什麼不在自己的身邊,而一旦葛天努力去和妻子解釋緣由,他的嘴就像被塞了棉花一樣一個字都吐不出了。
而葛天隻要一睜眼,妻子的身影就會瞬間飄散,透著淡淡墨藍光輝的窗罩在他的頭上,映著淒白月色的天花板壓在他的身前,湮沒在黑夜中的桌椅強撐著身體,屈縮在角落裏,葛天就會覺得無比空虛和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