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定餐啊,您看一下是不是搞錯了?
放下電話,葛天又回到了電腦前,可他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了,看著電腦上閃動著的圖標,他竟一個字都寫不下去,如果是那送餐員搞錯了,他怎麼會在自己去開門的時候打進那四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來呢,好像是和敲門那人約好了一樣,而他去開門的時候門口竟空無一人。
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莫不是那敲門的人正是這個送餐員?
他走到了自己家門前一邊撥著自己的電話,一邊按了自己家的門鈴,怕屋子裏的人聽不到就又“咚、咚、咚”地敲起門來,可最後他連撥了四個電話竟沒人接聽,也不見有人來開門,於是氣急敗壞地走掉了,一邊走還一邊咒罵著訂餐的人,於是草草發了一條短信就回去了。
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可是,從他聽到門鈴和敲門聲到跑去開門也不過十幾秒,人怎麼就走掉了呢?
如果他的假想成立,那麼連著撥四個電話,每個電話等待自動掛機,最起碼要四十幾秒,除非那人剛剛撥通了就自己掛掉又打了一遍,如此反複,如果對方是送餐員,他顯然沒有理由這麼做。
難道是他的手機出問題了?那他發了短信後最起碼要在門口等一下,不可能連這十幾秒都會不耐煩,那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行色匆匆呢?
葛天更加想不通了。
除非是送餐員等了很久,仍舊不見有人開門所以走開了,但這顯然和事實相悖。
而如果敲門的人不是送餐員,那麼那個人會是誰呢?是有人和他惡作劇還是惡意報複故意嚇唬他?葛天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個人會是誰。
他看著躺在電腦桌上的手機,它是那樣的安靜,好像從不曾響過,好像那一串號碼在未接來電的那一欄突然自己鑽出來了一樣,可號碼又怎麼可能自動鑽進他的手機來呢?
葛天為著自己的這個想法驟然一驚——自己鑽進來!
他怎麼會這樣想呢,他的眼前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幕:那一串神秘的號碼像一條毛蟲,它柔軟的身體像一條毛線,在他手機的聽筒旁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去,緊接著,電話的屏幕慢慢的亮起來,在他未接來電的那一欄裏,那串號碼扭動著,仿佛在找一個合適的姿勢,它來到了那一欄的最頂端突然不動了,若無其事的偽裝起了其中的一串號碼。
葛天覺得自己要瘋了,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他必須要找個人說話,於是他拿起了自家的座機撥了妻子的手機,聽筒裏響了很多聲,妻子並沒有接聽。
他想了想,又撥通了好哥們袁毅的電話,這一次終於撥通了,袁毅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像還沒睡醒:“誰呀?”
葛天如遇救星:“是我,葛天。”
“哥們,一大清早的打啥電話啊,你有事啊?”袁毅顯得有些煩躁。
“我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在幹啥。”葛天瞬間覺得無法開口了,他怎麼形容自己的這些想法呢,他覺得一旦向袁毅說明緣由,袁毅肯定會建議他去看精神科大夫。
“你這真是閑的啊,沒事我掛了,我還要冬眠呢,不到春天別叫醒我。”剛說完還沒等葛天回一句話電話就陷入了忙音。
葛天定了定神,他承認今天他自己確實是有點太敏感了,於是他打開了電視,調到了新聞頻道,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了,從那以後,這件事就真的從她的生活中隱去了身影,他也再沒接到過那個號碼的來電。
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想。
可從那天開始,不知為何葛天覺得自己的生活和從前不一樣了。
他現在坐在沙發上,回想著過去的一周。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一如既往地寫稿件、做校對,一如既往地回家做晚飯、看新聞;而他的妻子依然時常半夜下班回家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時常在天沒亮時爬下床踏著夜色去上班,時常做好了晚飯等他回家。
這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但他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好像掉入了一個陷阱,有人複製了他的生活,讓他住了進來,一切都和真實的場景一模一樣,他的工作、他的妻子、他的家,可它們並不是真實的,它們都是偽裝出來的,這背後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而他對於這一切都卻都一無所知。
他發現自己的膽子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很小,就好像他的妻子一樣,對一點小事都會大驚小怪。
一串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葛天的思緒,他接起了電話,是袁毅。
“哥們,今天晚上有工作嗎,去不去喝酒?”袁毅一嘴的痞氣。
“我不去了吧,最近有點累。”他想了想,又說:“等一下,幾點去哪?。”
“晚上八點,鳳凰路的那個燒烤攤。”
“知道了。”葛天覺得這個時候他太需要找個人說說話了,他不能再一個人胡思亂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