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再猜測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幹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一路護送著關家姐弟往山村的方向趕了過去。
直到快亮時,我們眼前才出現了一座滿是墳塋的荒山。整座山上除了尺多高的荒草,再也找不到像樣的植被,荒草下麵就是一座又一座沒有墓碑的墳塋,乍看之間就像是被人遺棄了的亂葬崗。
按理來,亂葬崗附近不應該有人家,可是山腳下卻偏偏留著幾戶人家。
我指著遠處一棟房子向關傾妍問道:“那是你們關家的老宅?”
“應該是吧!”關傾妍特意把地圖拿出來看了看,“按我爺爺的法,那裏應該就是關家。”
“過去看看……”我剛要往村子裏走,就看見村口那邊走過來一群人,打頭的正是昨晚看見的那個媒婆。那老太太一邊張羅著讓人把棺材放下,一邊扯著嗓子喊道:“你們回去都把嘴給我閉嚴了。咱們幹的那事兒要是讓公安抓住,是要掉腦袋的。”
媒婆啞著聲音喊道:“回去把推車下山的事兒全都爛肚子裏,就算以後公安過來抓著手脖子了,也得,當時是想救他們沒救上來。知道不?散了,散了,全都散了。”
媒婆把迎親的人弄走之後,才一路嘟嘟囔囔地往村裏走:“晦氣,真特麼的晦氣,好好一筆買賣沒做成,還遇上個思春的冤鬼,真他麼……”
我趁著老太太嘟嘟囔囔指罵娘的工夫,從村後道上走了過去,把手插在胸前,大馬金刀地攔在路上。
老媒婆看見我之後,嚇得一聲尖叫,“噗通”跪在地上沒命地磕頭:“大仙啊!你可別找我啊!不是我想把你推下去的,那是……”
老太太連磕了幾個頭之後,忽然停了下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的腳:“你沒死!你敢耍老娘……老少爺們兒,都出來,有人找事兒啦!”
村裏呼啦一下閃出來十多人,但是看他們那麵相,歲數最的也得五十多了。這些人除了能壯膽兒,還能幹什麼?
我笑嗬嗬地看著老太太:“你喊人也沒用。你們人再多,還能比警察厲害?看見沒有,我們一車人死得就剩下這麼幾個了。你,我要是報了警,你得不得拉到刑場上去炮崩頭?”
“你……”媒婆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慌了一會兒就反應過來了,“兄弟,你想幹什麼?差錢還是差事兒,你開口,隻要能辦到的,我老劉絕不含糊。”
媒婆知道我隻是在威脅她,要是真報了警,我也不會出來找她事兒,幹脆擺出一副江湖光棍的架勢跟我談上了條件。
“痛快!”我挑了一下拇指,“我們過來,不是要錢也不是找事兒,是來找一座墳。”
我把自己過來的目的跟老太太了一遍,對方頓時懵了,過了好半才心翼翼地問道:“兄弟,你是哪路神仙?”
“東北先生。”我話一完,老太太頓時肅然起敬:“兄弟,不,先生,咱們進屋。”
老太太把我們讓進一間屋裏,倒上茶水才道:“這位先生,我們這幾戶人家能吃上冥婚這碗飯,全都是靠著以前的一位過路先生啊!”
“我們要問的是……”
“和尚,等一會兒,讓大娘完。”史和尚剛要話,就被我揮手阻止了。
老太太繼續道:“以前哪,這地方遭過兵禍、遭過土匪,還鬧過瘟疫,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附近有些個善人草草收了屍體,弄成了現在的十裏墳。”
“這塊兒的墳地,分成南墳、北墳,意思就是南邊河套邊上有一片亂墳,北邊山上也是墳地。這地方原先的人都死光了,現在的人家都是後遷過來的。”
老太太指著外麵山坡道:“可你看看,這兒哪是住人的地方啊!”
所謂的亂葬崗,就是在戰爭或者瘟疫之中,人員大量死亡,來不及處理的情況下,草草埋葬屍體的地方。因為那些死者不是沒有後人,就是後人已經在災禍中死絕了。
死者的墳地沒人打理,逢年過節更不會有人燒紙祭拜,鬼魂在陰間缺衣少食,肯定要找生人索要祭品。所以,亂葬崗附近肯定是不太平,也沒有人願意住。
老太太遷過來的人家,怎麼在這兒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老太太繼續道:“大概是在四五十年之前吧,來了一個過路先生,當時我們這幾戶人家就求著他幫我們消災解業。”
“那個先生繞著南北墳轉了一大圈,才這事兒不好辦哪!想要一勞永逸,就得找高僧過來做個大道場,超度了那些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