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遁甲天書
第九章.踏上長安路
歲月逾邁,年複一年,一晃已經十幾年過去。有關嶽家祖傳之寶的風波,早已被人們所淡忘。留在人們眼前的依舊是一個戰亂不斷的北方以及那個處於內憂外患、在風雨飄搖中苦苦支撐的南方東晉王朝,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那個邋遢的叫花子燕樓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小老頭兒。
燕樓一生為盜,居無定所,因為這個原因他帶著個孩子並不是很方便,所以便把那孩子托付給洛陽城外一戶姓沈人家寄養。按照孩子所戴玉佩上的字給他取名為沈曄。
如今這個孩子已經成長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長得很瘦弱,但體格還算結實。燕樓並沒有告知他有關嶽家的事情,隻說他是早些年在大街上撿到的孤兒。
十幾年來,燕樓一直在交給沈曄本領。教他輕功,教他飛刀暗器。唯獨沒有教他的是偷盜。他不想讓沈曄知道自己是一個賊。他認為那樣很可能對他的一生帶來不好的影響。
其實,燕樓自己的武功並不是很高。他所擅長的飛刀暗器完全是靠勤加練習、熟能生巧練就而成。除了偷盜的本事,他最精妙的就是那一身登峰造極的輕功了。說起他的一身輕功那可是大有來頭的。早年尚未成名之時他曾跟隨一位摸金校尉盜墓。機緣巧合下得到九塊骨片。九塊骨片合起來便出是一套輕功功法,功法分九步,施展起來如疾風般讓人難以撲捉,所以他專門給這套功法取名為疾風九步。現在他已經把疾風九步盡數傳給了沈曄。經過十幾年的苦練,沈曄已經完全掌握了步法的要領,輕功一經施展較之燕樓都不遑多讓。
沈曄對讀書十分喜愛,但讀的和其他人卻有些不一樣。他隻喜歡讀那些雜記、野史,還有一些醫藥之類的書。往往拿起這些書一看就是小半天。
對於這些,燕樓倒也不想去強加與他什麼。豐富的人生閱曆告訴他:人隻有喜歡某一件事物的時候才能學的更好。更何況沈曄所喜好的並不是什麼壞的東西。
當然,燕樓最希望讓他學好的是那兩門絕技。
沈曄的疾風九步已經到了一定火候,這讓燕樓非常滿意。唯獨不滿意的就是飛刀暗器。如今沈曄已經能一連打出五六把飛刀,且精準度極高。在他自己看來已經很滿足了,這已經與他的師父燕樓達到了同一水平。可是燕樓並不滿足,他要求沈曄必須精益求精。就這樣,每有閑暇沈曄就會在家練習飛刀。
這一日,燕樓從外麵騎馬進來,正見沈曄練功。他騎馬遠遠的站著,看了一會,滿意的點點頭。
剛才沈曄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飛刀上,並沒有發現師父燕樓到來。這會兒聽到馬蹄聲,連忙停下跑過去給師父行禮。
“這飛刀絕技你已經練到一定火候,但不要驕傲自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距離真正的高手還是有很大的差距!”說著話,燕樓下了馬。從馬背上摘下兩個布袋遞到沈曄的養母手中。那布袋中裝著菜和肉,每次燕樓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些。
沈曄的養母沈氏給燕樓見過禮後,也不多說什麼,接過布袋就直接去做飯了
一般在農村生活的女性幹活都比較麻利。無論體力活還是家務活都不比男人差。沈氏也不例外。用不了多長時間便弄了幾個小菜。
沈曄陪著師父燕樓吃飯,沈氏便如丫鬟、侍女一般立在一旁。在當時,大多數人都是不識字的,更別說是農村婦女了。但她們卻都秉承下了那種憨厚、勤勞,樸實、善良的美德。而與此同時,孔孟傳承下來的封建道德思想,男尊女卑的法則也跟著在她們意識裏定了型。
所以對於沈氏的表現,燕樓都已經習慣了。他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端起來一口喝下去。如此這般連喝三碗。又吃了幾口菜,啃了幾塊骨頭。有了三分飽才開口說話。對於燕樓這種行事風格,沈家人同樣也早已習慣。
燕樓把那兩隻又髒又破的袖口挽起來,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
“師父,你有心思?”沈曄觀察到自己的師父似乎與以往不同。
燕樓沒有理會沈曄,把頭轉向氏,問沈曄的養父去了哪裏。在平日裏,每次燕樓來的時候,沈曄的養父都是在家的,因為今天沒有看到,所以燕樓就問出這句話。
沈氏聽到燕樓的問話,忙答道:“孩子他爹一早去東村了,東村大集,我們準備把耕牛賣掉……聽說秦軍在淝水被南方的司馬家打得大敗。司馬家不久就會派兵打向洛陽,也不知道會不會殃及到我們,他爹說還是把家搬了,躲一躲的好!”
聽了沈氏的話,燕樓臉上出現驚詫的難以置信的表情。“晉國竟然打敗了秦軍?”他說,“那好吧……我準備帶著曄兒去找他的家人,正想和你們夫妻二人知會一聲,好歹你們也是他的養父母,對他有大恩,不知你們是否同意?”燕樓說道。
沈曄聽到燕樓的話,心裏奇怪,“我的家人?從來沒聽養父母和師父說自己還有家人活在世上,師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詫異的看著燕樓。
沈氏也是一陣驚訝,“曄兒還有家人在世上?燕老俠客是曄兒的師父,更是救命恩人。要帶曄兒做什麼我們當然沒有阻攔的道理,更何況是要帶他去找家人呢?”
燕樓點點頭,又自顧自的喝了幾口酒。“曄兒!”他看著徒弟沈曄道:“師父我一直沒和你說過你的身世問題,那是因為我有很多顧慮,現在為師年歲大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告訴你。飛刀和疾風九步你已經練到一定火候了,這樣就等於有了保命手段,為師很欣慰。
沈曄像見到外星人一般看著燕樓,從來沒見他這麼嚴肅過,心想“這老家夥是不是喝多了?不然就是剛剛吃錯藥了。”
燕樓向旁邊站立的沈氏望了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又轉過頭問沈曄:“洛陽城曾經有個開藥行的嶽家,你聽說過嗎?”
“前些年聽人提起,洛陽有個嶽家因為祖傳之寶的事被屠殺了滿門,不會就是那個嶽家吧?”沈曄說話時有些緊張。
“對,就是這個嶽家。十幾年前,傳言嶽家有一祖傳之寶,很多江湖上的人都想插上一腳,想從中撈些好處,結果他們在奪寶過程中發生了火拚,很多人因此而死。嶽家人自然難逃此劫。而你就是那個時候被我撿回來的……”說到這裏,燕樓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沈曄。
“你說我是嶽家遺孤?”沈曄的話語透著些許的緊張。
見沈曄情緒還算穩定,燕樓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嶽家寶物是真是假,還沒有人知道。前些年還有一些人不肯放棄,仍舊在尋找嶽家人的下落。結果如何不得而知。最近有江湖人稱,有嶽家人在長安出現過,極有可能是嶽家家主。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的親生父親?”
“據說應該就是嶽長風!你武功雖不行,但憑借疾風九步完全可以自保,一般人想傷到你是不太容易的。趁著我身體還硬朗,還能做些事,就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否往長安走一趟還要你自己做決定。你若去,為師陪著你,將來你也不會怪我!”
此刻沈曄心情十分複雜,他向養母沈氏求助似的看了一眼。
沈氏道:“你師父說的在理,這件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燕樓繼續說道:“這件事肯定很多人都聽說了,一定會很混亂。你若去,肯定會有很多危險。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你們嶽家真有傳說中的那種逆天寶物,這種風險還是值得冒的,更何況要找的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誤會了,師父!”沈曄支吾道:“我……之所以在考慮,是……是因為這和您以前告訴我的差距太大了,太過突然,我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嶽家的遺孤了?那人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如果是那樣,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找他,哪管什麼寶物不寶物……”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那我們明天一早就趕去長安。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收拾下行裝。”燕樓說道。
“不用收拾了,師父”,沈曄說,“長安也不是很遠,不用那麼麻煩,一會兒我們就走吧!”對於馬上就可以找到自己親生父親這件事,沈曄當然是心急如焚。
“那你們多久能回來?”沈氏問。
“順利的話五六天;麻煩的話嗎,一個月,兩個月,很難說——你們準備把家搬到哪,到時候留個口信,我們回來會去找你們……不過現在城外到處都是山賊劫匪,你們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燕樓說。
“要這麼久?”沈氏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沈曄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卻是她一手撫養大的,跟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從小到大,沈曄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太長時間。頂多也就是和燕樓出去兩三天便會回來。這次說要出去很久,她心裏不免忐忑難安,她怕沒有她在身邊,兒子會挨餓、受凍,沒有她在身邊,兒子會難過、想家。另外,沈曄已經習慣了在父母身邊的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就要離開那麼長時間,他怎麼能適應呢?作為母親,她心裏充滿了擔憂。“不急於這一晚,今晚我給你們收拾路上用的東西,明早再走不遲……”沈氏說道。
不知為什麼,沈曄聽說自己竟然是十幾年前那個被滅門的嶽家遺孤,整個人好像突然在個把分鍾裏長大成熟了一般,臉上出現了一種與他這個年齡極不相符的表情。他說“不,還是一會就走吧……”他的目光凝視遠方,態度十分堅決。
沈氏攔之不住,隻好在臨行時給他準備了很多吃的。此時正是秋季,北方天氣開始變冷,沈氏怕他冷又給他帶上很多衣物。帶了衣物還嫌不夠,又找來被褥。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這便是母親對兒女的愛——無微不至。
就這樣,師徒二人帶著沈氏準備的行裝騎著馬,向著長安進發了。
開始,路上遇到的行人很少。等到了潼關,已接近黃昏。路上出現了一些逃荒的難民。沈曄,不,這時候應該稱他為嶽曄了。嶽曄拿出部分食物分給了一些難民,燕樓在一旁看見並沒有阻攔。這起碼印證了這個孩子善良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