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他滾。”陸城看了她一眼,“回去見你們的主上,告訴他有什麼看我不爽的可以親自來找我,派一些手下來送死沒什麼意義,那是在浪費時間。”
賀雨璿點了點頭,呆滯的拖著張烈殘破的軀體,艱難地想要離開。
“慢著。”那個魔星再一次張開了死亡宣言一樣的口,“把招魂鈴留下。”陸城微笑。
賀雨璿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多想,放下了手中的招魂鈴,加快了因拖動張烈沉重的步伐。
在此之前她想的還是找機會反殺,但是這一刻,她徹底放棄了這個愚蠢到極點的念頭。
在這樣的人麵前,任何的反抗都隻能像是他說的那樣——沒有意義的送死,浪費時間。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更不在乎這個張烈,她隻是清楚自己身上肩負的職責——她要活著回去,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主上。
陸城看著漸漸遠去的一人一妖,嘴角浮現起了一抹冷笑,他拄著直插在地上的黑龍,任夜晚的寒風吹襲,與笑容同時掛上嘴角的除了來自強者的不屑,還有一縷泛黑的鮮血。
“君上!”
在一旁早已憋了一肚子疑問的崔婉兒第一個上前,準備向這個冥君之血的繼承人一問究竟,為什麼一個通靈人的身上會爆發出那麼強大的妖氣,這完全是有悖祖製的事!
但是真正到了走到君上的麵前,這位壓抑已久的靈相卻不可置信的收起了一切放在嘴邊的話。
因為她麵前的陸城麵如金紙,雙瞳渙散無神,蒼白的臉色下,絲絲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盡管如此,他的臉上還是那副不變的微笑,仿佛一切事情盡在掌握中。
驚駭間,她仿佛聽見了滴滴答答的滴水聲,直到低下頭,她才看見了君上胸腹部那個拳頭大的傷口。之前在妖物的目光中早已凝結成痂的血洞,現在又是一片鮮血橫流的觸目驚心!
而君上就這麼拄著劍,看著那兩人遠去的方向,微笑著默不作聲。
崔婉兒張大著嘴,幾乎是下意識地催動了一道止血禱言——降靈家的咒術,是戰場上最好的軍醫。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鍾衍也急忙趕上來幫忙,但是麵對他的攙扶,陸城卻擺了擺手。
樓頂的天台門無聲打開。
隨著一股海潮般的妖氣撲卷而來,兩位護法都是同一時間用身軀擋在了君上的麵前。
這股妖氣比起先前那個刺客頭目已經高出了不知多少個級別,可能比起爆發時的陸城還有距離,但是盡管如此,也足以讓兩人側目而視。
漫長的一個晚上已經發生了多少事?
撇開一些古老的綱常禮教不談,這個狀態下的陸城已經明顯沒有了再戰之力,很難想象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現什麼強大的妖物,這三人該如何去麵對。鍾衍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因為思前想後,他得出的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團滅。
“放心,自己人。”陸城勉強笑了一下,給出了讓兩人寬心的答案。
周老帶著春風般和煦的氣息款步而至,看見陸城的第一眼就是一陣深深地搖頭。
魔將和靈相同時對視了一眼,彼此間麵麵相覷,看不懂眼前這一幕唱得是哪出。而陸城則是微微頷首,向老人致以了敬意。
“多謝前輩相助。”
“剛才那種情況我不好插手,還得借著你的傷體趕走那兩人,難為你了。”老妖怪搖了搖頭,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樣子。
“聽前輩的意思,是知道這批人的來路?”陸城問。
“能拿出招魂鈴、鎮魂符、金剛杵,這普天這下還有哪個家族能做到?”老妖怪冷笑,“如果是一幫普通的通靈小子,不用我出手,這裏自然會有別的妖族予以介入,但是就是這三樣東西的存在,讓很多不願意招惹麻煩上身的人選擇了隔岸觀火,我也是到了最後關頭不得不現身,才幫了你一把。算起來不是我把妖力強行灌入,你也不至於傷勢惡化到這個程度。”老妖怪慚愧的搖了搖頭。
聽到這裏,困惑許久的鍾衍和崔婉兒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怪不得!原來是妖族前輩出手相助!難怪這個接近於廢人的君上會在一瞬間爆發出那麼強大的戰力!兩人頻頻點頭,一瞬間發生的事讓他們實在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此時的他們需要的不是什麼真相,而是一個能讓他們迅速接受的理由,以至於兩位大人連老妖怪本身的妖氣比不上陸城先前顯露的力量那麼大的疑點都沒發現。
陸城隱晦的笑了笑,和老妖怪一起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眼神。
剛才那一下當然不是老妖怪的幫忙,他已經是妖神之軀,哪裏會需要一個普通妖族支援妖力?甚至坦白地說,一番交戰下來,他連傷都沒受!
嘴角的鮮血是假的,胸腹處的傷口也是他強行破壞了新生的肌肉組織,引發的傷口二度撕裂。因為他別無選擇,對他來說妖化打贏那個三流雜碎簡單,但是要用一個正當的借口來瞞過兩位血統純正的冥君家臣卻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