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企業公司的能量確實不小,在股市上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米東傑觀察下來發現,他們的手法很多,而且經常變換,一般炒家真是防不勝防。
一是故作謠言,散布空氣,使股價在數日之間大幅漲跌,此為慣技。
二是“包攬發行”,通過私相受授,直接操縱某項股票使其價格騰漲,比方十元票麵的股票,作價為十二元包攬銷認,其中的二元升價,既非溢價,更非承募費用,此種“飛票”的形式,與房主暗中出頂房屋索取巨額頂費,以及二房東分租房屋後索取小費的性質一樣惡劣。
三是不依產銷狀況為標準而濫行增資,在增資方式上以“升股”為主,有時一股送五股,有時一股升一股,殺雞取卵般刺激股價上漲。
四是“溢價發行”、“股款臨時收據流通”、“附加承募費”等等名目不一而足,再加上場外交易和黑市猖獗,私自對做實行五日期、一星期期、一個月期不等的期貨交易——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惠夢石通過銀行界的老關係和黑市交易,開始暗中大量收購黃金和美鈔,連久不流通的英鎊和銀元也一並收納。米東傑有點擔心,這麼做動靜頗大,恐怕會引起柴田和洪雲甫的注意,從而猜測到背後的金蟬脫殼之策。
海倫精心配製了一批苦味酸炸藥,由李春榮分批帶入甘油廠,在精餾塔、液化設備、壓濾設備和發電機組等重要環節的隱秘處小心安放,不管以後是否用得上,也算是未雨綢繆。炸藥全部用蠟紙包裝成一個個小卷,然後將這些藥卷分組裝配成大小不一的藥包,仍用蠟紙封裝起來。
現在,最讓人舉棋不定的是:究竟往哪裏跑?
航線斷絕,去往歐美已不可能,唯一能去的隻有香港,然後中轉去重慶。但是,米東傑的目光跨過長江,注意到了家鄉的土地——蘇北。
自打去年皖南事變發生以後,新四軍在鹽城重建“新軍部”,全軍九萬餘人繼續在華中地區活動,隨即建立起蓬勃發展的抗日根據地來。浴火重生的新四軍先後成立蘇中、淮南、蘇北、淮北、皖江等軍區,發展地方武裝和民兵達六十萬之巨,令日軍和汪偽異常頭疼但又莫奈其何。
段家兄妹傾向於回歸老家,惠夢石也不反對去蘇北,海倫更是無所謂去哪裏,一番商量之後,米東傑拍下板來:回蘇北。
但是,上海被圍得鐵桶也似,如何出得去?
關鍵時刻,水火幫的弟兄倒有辦法。
兩位保鏢都有諢號,一個叫做“大公雞”,一個叫做“小耳朵”,自打來到米東傑身邊後跟李春榮處得十分熱絡,對米東傑更是忠心耿耿,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大公雞出主意說,可以堂而皇之地先坐船往南通海門的青龍港走,因為那一帶雖然屬於日軍和汪偽控製,但再往前走到二甲鎮便屬於拉鋸地帶,新四軍的海防團勢力很大,日偽根本不敢小覷。如果能順利到達掘港,那就徹底安全了。
“我哥手上有條大船,最近一直在幫海防團運送物資,我可以先去二甲鎮跑一趟,讓我哥準備接應。”大公雞自告奮勇地說。“放心吧,是我親哥,絕對靠得住。”
“海防團?”米東傑聞所未聞。
大公雞解釋說,海防團是新四軍新近建立的一支海上小型武裝力量,手裏控製著數個船幫,平時以運輸民用物資做掩護,源源不斷地為蘇中根據地運送藥品、炸藥、汽油和槍支彈藥等軍需物品。
“上海被圍得這麼緊,居然還有這麼大一個空檔?”米東傑有點不大相信。
“黃浦江以外的水域那麼大,日本人能有多少人力物力來控製?”惠夢石十分看好這一計劃。“我看可以一試。”
“是啊,對岸的沿海灘塗上有許多港叉和小沙洲,隻適合木帆船進出,日本人的艦艇很容易擱淺。”大公雞說道。“狗日的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