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世襲當上禁城總管的都是下一代比較優秀的人物。可仲達的後人不知道是不是受祖上遺傳,每一代的總管都有一點點不正常。比如愛賭,比如好色,比如喜歡打架,比如飆馬……
這一代的總管是仲衝。
這個名氣不大的人其實年紀不算小,約莫也有三十六七歲。他在處理軍務政務上都是一把好手,但他也有不正常的地方,就是把很多事都完全不當個事兒來看。堂堂禁城總管,別人家結婚,他也嬉皮笑臉的跑去喝喜酒,跟屁大孩子一起蹲窗戶底下,捅破窗紙,偷聽人家夫妻講話。
其實,這也是個小事。但,有一次魔族入侵,打到禁城附近。兩邊大軍出動,劈裏啪啦打了一場,魔族覺得這塊骨頭有些難啃,便悻悻然的退軍。可仲衝不滿意了,什麼意思?你高興了就來打我?你打的不痛快了就想走?做夢!
仲衝親自帶領兩千騎兵和八天幹糧,死死咬住這股魔族軍隊的屁股,展開了極為惡心的遊擊戰。你派斥候出來探路,我就派人把斥候幹掉。你大隊人馬集結要開打,我就帶著部下策馬看風景。等你一個不留神,我就吃掉你一小股心不在焉的部隊。
八天過去,這股魔族軍隊終於和他們的大部隊彙合,仔細清點人數之後,主將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八天,被仲衝咬下足足超過一千三百多人。那時候的仲衝,還隻是剛剛繼任禁城總管,隻有十七八的年紀而已。從那以後,魔族將領們潛意識裏形成共識——隻要不是閑著沒事幹,決不去招惹這個難纏的家夥。
不過,仲家的人隻喜歡在禁城當土皇帝,談不上對國家有多麼忠心。三家分魏的時候,仲家表示一定要堅守北疆,絕不讓蠻族有機可趁。等到魏國和楚國巔峰大戰之時,仲家依然表示一定要堅守北疆,絕不讓蠻族有機可趁。
私地下,楚國將領們也知道,這仲家,隻要你不去惹他,他絕對不來找你麻煩。所以,楚帝想都沒想,依然是讓仲家繼續管著禁城,繼續當他的土皇帝。反正隻是守著一條山路罷了,他們總沒那個本事起兵謀反。而且,千年來,仲家對魔族可是貨真價實的打,一次也沒手軟過。
秦飛收斂心神,問道:“那你們住在這裏,仲大人派人來安撫你們了麼?”
婦人想了想:“仲大人多少事兒啊,哪能往這裏跑?不過現在城裏留下的就是軍馬和壯丁。城裏的文官還有衙役都派了出來,這兒的秩序就是他們維持著。城裏的糧倉,仲大人留了一些,剩下的也分給我們。他說要在山裏住上一段日子,不知道時間長短,要是糧食不夠,那就是大麻煩了。”
秦飛點了點頭,能首先考慮到這些居民的安危,而不是戰火紛飛之時就拉老百姓上去當炮灰,可見仲衝此人還是極有心思的。
“吳大娘,你在跟誰說話呢?”眼瞅著從西南方走來一個高瘦的中年人,他看起來有些文弱,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一身文人打扮,手中拿著一冊賬簿模樣的東西。
吳大娘立刻回身望去,笑道:“有個小夥子是軍裏的人,迷路了走到咱們這兒。對了,你看他冷的,又餓。你管著咱們這一片的事兒,你說該怎麼辦呢?”
那文人仔細看著秦飛,作揖道:“這位軍爺怎麼就迷路到這兒了?”
秦飛便把之前的謊言再對這文人重複一遍。要知道察事廳的人,絕大多數一輩子都是在說謊或者破解謊言,想要騙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文人沉吟道:“既然你走到這兒,就暫且讓我給你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總不能讓你空著肚子去走山路。休息兩天,你就沿著原路出山,最好不要往禁城那邊去。”
“敢問閣下是……”秦飛客氣的問道。
“在下是禁城一名主薄,姓劉。看你年紀輕輕,叫我劉大哥便好。”文人笑道:“我不讓你去禁城是為了你考慮。禁城那邊眼瞅著就要打仗,你區區一個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而且你又不是禁城的官兵,突然跑去,難免要打仗,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就太對不起你了。”
秦飛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禁城要打仗了,心中疑惑不解,便問道:“跟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