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眉頭一蹙,問道:“那為何這次的差事是張總旗傳達?”
木春道:“總旗大人便是咱們和宮中的聯係人。”
揚州,古“九州”之一,其轄區曾包含東南大部分地區,甚至包括台灣;自隋以後,揚州所轄範圍慢慢縮小,到了明朝,就變成了南直隸的一個州府。
不過,因為大運河,因為隋煬帝,因為瓊花,因為瘦西湖,因為天下聞名的煙花之地……,揚州自古便是繁華和享受的代名詞,無數文人墨客爭相留下墨寶,萬千王公富商在這裏留下足跡,更有波斯、大食、婆羅門、昆侖、新羅、日本、高麗等國家客商在此僑居。
就連那位第一次將中國全麵介紹到西方的馬可波羅,也曾在揚州做過三年的總管。
描寫揚州的詩詞更是多如天上繁星。有李柏“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另有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等等等等。
當然,張若虛的一首《春江花月夜》更是豔蓋群芳,得到了“以孤篇壓倒全唐”之美譽。
可見,揚州之美,揚州之華,乃是千年風流凝聚,無論在哪一方麵都絕不輸於六朝金陵。
秋夜,彎月如水,輕風如水,城北瘦西湖岸,一艘烏篷船靜靜的泊在岸邊柳下,船艙中隱隱有燈光透出,映照的船尾忙碌的船娘身段兒朦朦朧朧,嫋嫋娜娜。
離得近些,便能看清船娘清秀的臉龐上還帶著幾絲興奮的紅暈。是了,雖說揚州四季皆美,但秋天的遊客總是會比春夏少一些,船娘最近的日子有些緊巴,近日不知交了什麼好運,兩名不知哪裏來的貴家公子包下了她的船,三四天裏給的賞錢竟是比她三月整月賺的還多。
更何況兩位公子不但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那麼的風流貴氣,還英俊的緊呢!
船娘想到這裏,被小泥爐火映照的臉龐越發紅豔,偷偷往船艙中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這才起身去拾掇簍中的鰱魚。
船艙中點著一盞紗燈,擺著一方小幾,幾上有大煮幹絲、燒賣、豆腐卷等揚州特色小吃,盤碟小而精致,配以淡黃菊花酒,令人賞心悅目。
李柏滋溜一聲喝下一杯,愜意的歎口氣,搖頭晃腦的靠在艙壁上,說道:“光聽人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沒想到這深秋廣陵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啊!”
在他的對麵,另有一年輕人正襟危坐,這年輕人麵相十分俊美,隻是眼神有些陰沉冰冷,令人觀之不敢接近,不是木春又是哪個?
李柏看看他,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也忒煞風景了些,即便不願喝酒,也用不著這副模樣吧!當初喝花酒時也沒見你這般無趣過。”說著又笑眯眯的湊上前,“難道沒有女人你就不樂嗬?”
木春微皺眉頭,對於麵前這位年輕的上司,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十六七歲的年紀,紈絝一些無可厚非,但很明顯李柏給他的印象並不是單純的紈絝,反而更多的像是那種看透世事的慵懶。
這種成熟的感覺,一個少年人根本不可能假扮的出來,偏偏李柏卻能給人以非常自然的感覺,仿佛他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木春轉頭看看船尾忙碌的船娘,輕聲道:“您沒必要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