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一笑,扶起施禮的木春,李柏的臉上掛著春風一般的溫暖:“木大哥不必多禮,今後本官與大家便是兄弟,還望木大哥多多幫襯才是。”
李柏好像無意當中將自稱從“我”、“小弟”變成了本官,木春不以引人察覺的皺了皺眉頭,然後點頭應下。
李柏笑著轉身,徑直走到45°角的麵前,深施一禮,說道:“方才多謝這位大哥相救,不知尊姓大名?”
此人是方才唯一一個沒有上前來跟李柏見禮的人,一開始李柏還以為對方是看不起自己,如今看來應該是性格使然,並不是對他不敬。
那人仿佛才發現李柏的存在似的,極緩慢的轉過頭來,慢的李柏差點以為先前那道輕如煙的身影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他愣愣的望了李柏半晌,眼神這才緩緩聚焦,輕點了點頭道:“區霸!”
一陣風吹過,帶走李十五石鎖震出的灰塵,吹拂的眾人衣襟輕輕抖動,場間不知怎地陷入了十分令人不適的安靜。
按理說,區霸回了李柏的話,李柏怎麼著也應該有所回應才是,可眾人等了半天他也沒什麼動靜,以為他是在擺官架子,脾氣暴躁的李十五更是再次瞪起了眼,正準備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娃娃。
可待他抬起頭時卻又猶豫著放下了手,因為這會兒李柏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嘴角抽搐的就像是麵癱一樣。
偶吧?我還卡幾嘛,薩郎嘿呦呢!
李柏心中哭笑不得,直欲仰首問蒼天:“老天爺思密達,您這是在玩兒我麼?”
按照馬克思的理論:社會形態是線性發展的,是越來越進步的。
這句話對不對不去討論,但至少中國曆史中的皇權統治是越來越集中越來越強力的。自從朱元璋宰了胡惟庸之後,中國就再沒出現過宰相,從名義上來說,國家權力從這時開始算是完全被皇帝一人攥在了手中。
所謂家天下,所謂皇權至上。
當一個龐大國度的所有權利都握在一個人的手中時,這個國度的命運便被綁在了這一個人的身上。
此人明,則國昌;人暗,則國敗。
人畢竟不是沒有情緒的機器,不可能永遠都隻做對的事情,沒了宰相權臣的製約,皇帝的個人意誌便至關重要。
要做明君,自然不能隨心所欲,凡事都得給臣子給天下講出個道理才行,隨便殺戮臣子更是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要是哪個皇帝真信了這句話,這天下非大亂不可。要知道,無論那些大臣們在朝堂上如何傾軋,全天下士子卻一直都是最為團結的一股力量。皇帝權利再大,也不敢得罪士子之心。
好麼,要是以後沒人願意來給你當官了怎麼辦?就算讀書人都沒這種骨氣,暗地裏編排些謠言野史也夠你這皇帝喝幾壺的。讀書人的嘴和筆,一向都比刀槍更陰險。
所以,皇帝要殺人時得先抓把柄,如果抓不到,編也要編出來幾個才行。
但是,朝廷中總是會有一些人身份特殊,他們入了八議,且擁有不一般的人脈力量,連皇帝都不好隨便的編排罪名。
可皇帝要實在想殺這些人怎麼辦?
很簡單,養刺客。
偷偷摸摸把人給殺了,案發現場整成意外,皇帝再假模假式的掉幾滴鱷魚的眼淚,最後追封了事。
現在站在小院中的木春等人就是這種人,是全天下特務機構必備的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是黑暗的,但也可以做光明的事情,比如刺殺敵軍將領之類等等。
兩年前,木春等人就曾經隨駕參加第二次北征。
可是,這會兒的李柏怎樣都無法將這些人與自己腦海中那些隱與黑暗裏伺機而動的獵人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