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
忽然一陣極其怪異難聽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法場的上空，猶如貓爪撓鍋底一般撓過眾人的心尖，讓人忍不住一陣心煩意亂。
李柏霍然起身從窗口探出頭向上看去，因為他聽得清楚，這笑聲就來自於這件茶樓的樓頂。
在他探出身形的同時，隔壁窗口也有一個人將身子探了出來。李柏轉臉一看，見這人生的俊氣中不乏英武，正是端午那日在西苑曾經見過的漢王朱高煦。
朱高煦感覺到李柏的目光，扭過臉來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扭回去繼續看屋簷。
徐野驢身為五城兵馬指揮，身手自然不凡，聽著讓人心亂的笑聲，飛身上馬，將鐵槊在身側重重一頓，馬蹄下石板縫隙震起一片灰塵，運起內力怒聲喝道：“大膽，何人在此喧嘩。”
他的喝聲掩蓋了笑聲，場間眾人耳朵裏嗡嗡直響，壓下了煩悶，這才舒服了些，那些愚民們一臉疑惑，紛紛轉頭去看茶樓的樓頂，猜測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劫法場。
劫法場對於普通人來說，基本上隻存在於戲文話本中，哪裏曾想過現實中也有能見到的一天？所以圍觀群眾們此時還想不到劫法場時自己會不會有危險，隻是帶著更加興奮的臉色，期盼著樓頂上的來人能夠給自己帶來百年難得一遇的刺激經曆。
這時，一個蒼老中帶著十分戲謔的聲音滑稽的在樓頂響起。
“桀桀，假東西，這小子功夫不錯，待會兒交給你了。”
又一個同樣的聲音不忿道：“憑啥？真玩意兒，你是大哥，有事應該打頭陣才對。”
起先那個聲音怒道：“放屁，咱倆一塊兒從娘胎裏出來的，憑什麼我就是大哥？”
“那又憑什麼你是真玩意，我卻叫假東西？”
“你……”
樓頂上的兩人竟是不管不顧的吵起架來，樓下眾人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該有怎樣的想法。
徐野驢眉頭緊皺，從樓頂兩人的對話中猜出了來人的身份，握著鐵槊的手指越發的緊了起來。
“樓上的前輩可是虛實二老？”他問。
“嘿！真玩意兒，這小子認識你，待會兒你上吧！”
“扯淡，難道就不認識你？”
“咦！也對，他說的是咱倆。那就……”
“一起上？”
“一起上。”
李柏站在窗前聽的有些傻眼，頭頂上的這兩個老頭竟然胡鬧的像兩個頑童，完全不顧下麵的人群，當眾懦弱的推卸責任，最後達成的協議居然是要聯手，真是不要臉到了家。
“這虛實二老又是誰？”他低聲問道。
喜子臉色有些怪異，似笑非笑的說：“這兩人一人叫真不假，一人叫假不真，是十年前突然冒出來的，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曆，為人瘋瘋癲癲，行事與孩童無異，偏又武功高強，江湖人稱‘虛實二老’。”
“他們兩個在當年著實做下了幾樁大案，還殺過官差，因此驚動了聖上。聖上命刑部與錦衣衛大索天下，這二人沒多久就消失了，據說是被錦衣衛高手圍攻致死，沒想到今天卻忽然冒了出來。”
李柏心頭一動，想著這兩人恐怕被錦衣衛圍攻致死是假，被紀綱暗中擒住收服才是真。
徐野驢聽著兩個老家夥竟是要聯手對付自己，臉色越發凝重，手中鐵槊橫在胸前，大聲喝道：“兒郎們聽令。”
“屬下在。”
“護住欽犯，任何接近刑台者，殺無赦。”
“得令。”
圍住刑台的數十兵卒齊聲應令，立刻分出十數人躍上木台，長刀出鞘，麵向台外，將台上中央木樁上的紀綱團團圍住，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