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臂大張,老鷹撲小雞似的抱了過去,小丫鬟早習慣了他的胡鬧,倒是不害怕,輕叫一聲,咯咯嬌笑著跑開了。
回到臥房,見小空已經梳洗完畢,穿了一身輕便柔軟的袍裙,如瀑的秀發垂在身後,燈光映照在她不施脂粉的側臉上,打出一層淡淡的柔光,一種天然的美感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坐在銅鏡前,玉蔥似的手中捏著一支黛螺,正十分專注的在自己眉前比劃著,連李柏進來都沒有感覺到。
李柏也不打擾她,吩咐蕊兒自去休息之後,就那麼靠在門框上,靜靜的望著眼前這個幹淨而美麗的姑娘。
他的外貌是年輕的,可他的心靈卻至少要四十多歲了,所以對於所謂愛情,他自以為感受太多,了解的也夠透徹。
然而就是眼前這個姑娘卻讓他體會到了符合自己年輕外表的悸動。
每當這麼望著她,他都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空,有些飽,有些甜,又有些酸,就像是久違了的初戀一般。
這種感覺很可笑,可李柏卻享受的十分貪婪。
過了半晌,小空的眉頭忽然蹙了起來,有些氣惱的將黛螺丟到一邊,唉聲歎氣的趴在了桌子上。
這才像一個正常的年輕女孩子嘛!一想到小空能夠遠離當初手持利劍林中殺人的模樣,李柏開心的笑出聲來。
“啊!相……相公,”聽到他的笑聲,小空嚇了一跳,站起身紅著臉走過來,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柏拉起小空的手笑道:“相公陪師父喝了好多酒,醉的都快走不動路了,原想著回來後娘子能疼疼我,誰知道人家隻顧著自己的美貌,壓根兒就沒看見,讓相公好傷心啊!”
小空可愛的皺了皺鼻尖,白了李柏一眼,說道:“回來怎麼都不吭一聲,害人家被你笑話。”
李柏走到床榻前坐下,攬起小空的腰肢將她放在腿上,好奇問道:“你剛才在幹什麼?天這麼晚了怎麼又琢磨起畫眉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曆過傍晚時兩人更近一步親密接觸的洗禮,這會兒坐在李柏腿上的小空臉色要比以前自然很多,隻是在剛坐下時稍稍扭動了一下,便很溫順的靠在了李柏的懷裏。
聽了李柏的問話,小空臉上的笑意化成了苦惱,捂著臉問道:“相公,你說實話,妾是……是不是很醜?”
李柏愕然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說的?我家娘子當然是天上地下美貌無雙嘍!”
看他說的不正經,小空更是確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黯然道:“相公莫要再哄小空了,自己的長相,小空自己清楚。”
見小空不是在撒嬌討好,李柏反而更加疑惑,輕輕捧起她的小臉,正色道:“這是怎麼了?你的珍貴不在第一而在唯一,在相公心裏,便是皇帝的後宮都不換的。”
本以為這樣的情話小空會愛聽,誰知她的表情卻更加難過,隻見她低著頭,垂下眼簾,委屈的說道:“相公都這麼說了,小空果然生的十分醜陋。”
“啊?”李柏哭笑不得,心想我說什麼了我?那句話證明你長得醜了?
小空抬起頭,指著自己的雙眉苦惱道:“府上丫鬟們的眉兒個個形如柳葉,彎似月牙,偏就我的是這副樣子,畫也畫不好,惱死人了。”
李柏聞言一怔,轉瞬哈哈大笑,這丫頭莫名其妙的原來隻是因為自己的眉毛啊!
小空的相貌原本很符合南方女子的溫婉,隻是眉梢眼角稍稍上挑,少了些婉約,多了絲英氣。這鄭府裏的丫鬟們大多都是金陵附近的女子,每日見著,她隻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這才患得患失。
她見李柏笑的歡暢無比,不禁氣苦的攥起小粉拳在他胸膛上麵一陣輕捶,羞惱道:“你還笑,你還笑,我……我不理你了。”
說著就要起身,李柏慌忙收緊手臂,收斂了笑聲說道:“傻丫頭,瞎想什麼呢!與她們不一樣,這才顯出我家娘子的特殊之處啊!再說,你雙眉似劍,英氣逼人,笑時若皎月光華,怒時如秋霜覆葉,憂時似薄霧迷蒙,喜時同雪梅綻放,真真是無一時一刻不美。對我來說,小空是上天的賜予,愛如珍寶,你要再說醜,那便是在辜負天意嘍!”
小空聽的如癡如醉,嘴角掛著羞怯的笑意,溫柔的靠在李柏的懷裏,喃喃說道:“相……相公,再說一遍好麼?小空愛聽。”
李柏又說了一遍,抱著她笑道:“貪心鬼,都逼著相公說出這麼文鄒鄒的話了,這下可滿足些了?”
小空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嘟嘴說道:“看你比的那些東西,全是冷冰冰的,我便那麼不溫柔麼?”
“呃……”李柏啞口無言,隻能在心裏暗歎:“女人難養,聖人誠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