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柳錚與真兒對望,回頭看去卻見心凝本應冰冷的臉上卻有些許潮紅。
\t“那時她隻是覺得欠這戶人家的太多,隻是不想因自己造下太多業債,她拋棄了千年修行,耗費自身妖元,開始行醫看病,救治災疾,醫者之名也是傳遍漠北之地,她是想再見到他,果然,那年重陽節上,他守孝已滿,她見到了他,隻為醫治寒毒而來,後山竹林中,他衣若白雪,她紅紗遮麵,她手指搭再他的手腕上聽診,假裝愕然,但怎麼也掩飾不了手指的顫動。”
\t“她自然知道他身上的寒毒有多重,他卻隻是微微一笑,笑意中早已了然知命,那天他走的時候,有她配置的丹藥,他自然不知道那丹藥是她本名的妖元所化。”
\t“她從此翻遍了典籍,她知道世上有種解毒之法喚作“渡春風”,那能解他的寒毒,代價卻是自己數百年的修行,以及自己身重寒毒,那刻她卻猶豫了,她問自己,修道千年到底值不值得他的一世流光?然而也正是那天,他又來了,同樣帶來的還有一把落霞古琴,竹葉風鳴中是琴聲,他雖仍舊是平日那般溫文有禮,但那琴聲的寂寞與不甘她卻聽的分明。那天她摘了麵紗,他看的有些癡了,她說你願不願意娶我,他愕然,卻搖了搖頭。她笑笑,卻翻手匕首貼上了脖頸,她說,你活一年也好,兩年也罷,我都不後悔,但你不娶我。我現在就死。”心凝目光如水,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t“他慌了,他說她願意。而也就在那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已經不是在償還什麼業債,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子,這個白衣如雪,卻在未出生之時就因她重了寒毒的男子。而她要他娶她,是因為“渡春風”之法解毒,需要肌膚之親,如在塵世,她為他堵上的也是一生。”
\t“半個月後,她成了昔日那莊園的主母,婚後本是美滿的,他對她恩護有加,她對他也是照顧無微不至,暖閣之中,夏起輕帳,東置薑湯,她做起了一個妻子的本份。他的寒毒漸漸輕了,他以為上天憐見,驚喜之餘開始操勞莊中之事,而她卻漸漸的需要日日呆在暖閣之中。他開始疏遠了她,男人的心,總不在全在於紅顏,更何況他是一莊之主,他偶爾來看她的時候身上開始有了淡淡的血腥,他開始考慮起了子嗣,看向她的眼中開始有了淡淡失望。他哪裏知道人妖殊途,他又哪裏知道她身上寒毒已深,深到已漸漸無法壓製。”
\t“那天,他帶了莊內家丁去收回祖上的產業,正是她之前蟄居的古刹,卻不想對方早已勾結了山賊,那天她本在家裏刺繡,卻無端的針紮了手,她心裏一慌,想到了他,當她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傷痕累累,那日她成了他不認識的修羅鬼刹,滾滾烈火中她終於救了他,隻是,就在那刻,她卻從他的眼裏看到了驚疑,她心裏一寒,卻比身上的寒毒更冷百倍,她告訴了他一切後本欲離去,他卻抱住了她,眼裏更多是痛苦,她心中軟了,他說還她一生,要陪她一生,生死不棄。”\t心凝道。眼中卻仿佛看到了最美好的事情。
\t“柳公子,你是不是覺得她很傻。”心凝斷了故事,微微看向柳錚。
\t“是很傻,但那大概就是世情吧。”柳錚道,不忍說下去。
\t“觀巾一直覺得楚先生你值得交的朋友,看來他沒有看錯,有些事情真由不了她自己。”心凝淡淡說道,又繼續說了下去。
\t“自那之後,他真的對她好了起來,日日虛寒溫暖,他不再在乎所謂的家業,他為了她遍訪名醫,為了救他,她身上的寒毒已無法控製,已坐不得軟轎,他便扶著她去百裏外去求醫,但他二人都都知道,除非是已窺天道的大神通之人,世間的凡夫俗子哪裏又能醫的了這種怨氣所生的寒毒?終是有一天,寒毒已經布滿了她的全身,她的身上已然結了寒冰,命已危在旦夕,那日他沒了平日的溫雅,雙眼已燃成了朱紅,那夜,夜黑風高之時,他回來了,恍若修羅,帶回來的卻是鮮活的人心!他說她不能讓她死,他說隻要你活著,他願做塵世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