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風吹起片片落葉,在風中寂寞地舞動,今年的冬天仿佛要提前來臨,等不及地將一陣陣涼意夾雜在風中襲來,天空被厚厚的雲層籠罩著,黑壓壓地仿佛隨時要撲將下來將大地壓碎,天地之間不見絲兒亮光,就如同一個大罩子,高爾夫球原木郡的郡城斯坎城罩在其中。樓無心孤獨地身影矗立在城頭,二兒子樓天涯緊挨著父親,幾個月的光景,樓無心仿佛老了數十年,昔日烏黑的頭發竟大半都顯斑白了。新婚不久的樓天涯經曆了以前人生從沒有體驗過的挫折,從前他是一個一呼百應,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大有天地之間任我馳騁的意味,現在經曆了幾次戰爭的樓天涯才知道,在曲折的人生道路上他隻不過還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經曆了戰火洗禮的樓天涯添了幾分蒼桑,少了一份過去的幼稚。此刻,他眺望著河對岸那連綿數十裏、密密麻麻的營帳在滿天繁星似的營燈下閃現,不由心裏一陣陣涼意泛上來,不由縮了縮身子,將身上的大耄又攏緊了些。
樓無心顯然感到了身邊兒子的反應,掉轉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害怕了?”樓天涯心裏一縮,硬著脖子說:“誰說我害怕?”話未說完,瞅著父親那深遂的眼眸深處充滿了嘲笑的意昧,不由麵紅過耳,一挺胸:“是,我是有些害怕,但這並不妨礙我明天上戰場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樓無心眼中欣賞的神色轉瞬即逝,愛憐地看了兒子一眼,緩緩地說:“你本來是一塊好材料,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一個獨擋一麵的人才,你會比你大哥強得多,但現在……”樓無心頓了一下,傷感地說:“現在我樓家大禍臨頭,一切都是水中月,鏡中花了。這場大戰之後,如你能夠活下來,或許我樓家還有複興的一天,否則,就什麼都不用說了。”樓天涯詫異地看了父親一眼,一直以來,父親對分頗為嚴厲,在他心中,父親對大哥比對自己好多了,想不到,父親竟對他如此看重,不由哽咽地喊了一聲:“父親……”
樓無心撫著兒子的肩頭:“玉不啄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材,你一直以來心中對我有所怨恨吧,怨我對你沒有對你大哥好是吧?殊不知你大哥才智平庸,充其量不過是一名衝鋒陷陣的好將領,在我心中,你才是我樓家的頂梁柱啊!“樓天涯第一次聽見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如此推心軒腹,心裏激動難以自抑,大聲說:“父親,我們並不時沒有再戰之力,劄木合的兩萬水軍毫發無傷,城中可再動員數萬軍人,依積靠這流沙河,我們與天策軍決一死戰!”
樓無心無言地搖搖頭,“大勢已去,你發現了嗎?昨天對方的陣營中歡聲雷動,中軍明顯移動,這說明了什麼,這隻是說明龍飛已到,他已經與圖亞陛下達成了某種協議,而我們,已經是這協議中的一件犧牲品,當我接到寬王子兵敗葛陽的時候,就已知道我們的最終結局了。”
“父親,那我們該怎樣應對呢?”
“打,當然是打,隻有勝了這場戰鬥,我們才有與龍飛談判的資本,才能最大限度的在投降對方的時候爭得相應的權利,保障我們樓家能持續下去,依靠劄木合的兩萬水軍,和這高城堅磊,與對方打下去,能夠多堅持一天,我們就能多一份資本。”
父子兩人一時無語,默默地凝視著對岸,半晌,樓無心霍地轉過身,大踏步走下了城樓。
劄木合自打答應歸降龍飛之後,在官艙中轉來轉去已有了一個時辰了,心中焦躁不已,一邊是可以讓自己大展抱負,遂平生之誌的知己,一邊是對自己大力提拔,猶如再生父母的領主,實是難以割舍。手下大小十餘名將領凝視著自己的頂頭上司,他們都是跟隨劄木合多年的心腹兄弟,向來以劄木合之命是從,時局如此,眾人都是黯然神傷。
“砰”得一聲,劄木合雙拳擊在書桌上,“各位,我要回城一趟,向主人講明時局,勸說主人以斯坎城百姓為重,投降龍飛。”眾人頓時大驚失色。
“大哥,你這是去送死。”
“領主一定會殺了你的。”
眾人亂做一團。劄木合雙手下壓,“各位,我是再三考慮過的,其一領主對我有大恩,我如今背叛他,已是不義,如不告而別,就是無恥了,其二,我劄木合孤家寡人一個,了無牽掛,可你們的家小卻都在城中,我不想今日我們一走了之,明日卻見各位的家人懸頭於城門之上,思之再三,就算是領主要殺我,我也要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