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田無勤回過神來,所以心神一定,照著字帖最前麵的楷書認認真真地練習起來。當他練完這一遍楷書後,到覺神定氣閑,心內一種方方正正的氣旋在胸中膻中之穴衝突而出,經天池穴,氣脈流經手厥陰心包經至中指中衝穴突然竭止,中指突然一跳,拿在手中的毛筆突然筆直地向前一伸,筆端的狼毫滿蘸墨汁,此時卻被毛筆這樣突然的一番作為,筆端的墨汁竟突然地啪的一聲射出一滴墨汁,直直地射在牢房的牆壁上。這滴墨汁凝而不散,一個渾圓的黑點黝黝生輝。田無勤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大惑不解。未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獄卒送來了他的午飯。獄卒見他這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開口問道:“田大俠,你又犯病了?”
田無勤被驚醒,抬起頭來,見是獄卒給他送飯,心思就從那字帖的疑惑中活轉過來,就笑笑答道:“我剛才被一個難題難到了。”獄卒到也沒有惡意。他知道田無勤的故事,心中也有些為他抱不平:“田大俠,你別在牢房裏作你的什麼文章了?你文章作得最好,隻要在牢房裏出不去,什麼好文章也沒有用。”這句是大實話,田無勤喜歡聽,卻也是什麼辦法也沒有,隻好無奈地苦笑一下說:“家覿,你有所不知,活到老,用到老。我現在還年紀輕輕,隻要能寫一手好文章,坐坐牢又怕什麼?”獄卒家覿歎了一口氣說:“田大俠,隻怕你見不到那一日。”獄卒自覺多話,引起了田無勤的警覺,馬上轉口說:“上幾天你的妻子帶著你的兒子來看你。你的兒子好可愛哦。你可千萬別叫他象你一樣變成另一個書呆子。”說到小虎,田無勤眉眼都笑了,根本不去理會獄卒家覿開口書呆子,閉口書呆子的用話損他。上幾天,他的妻子和兒子小虎真的來探監了,就是這個獄卒家覿給帶進來的。他妻子見到他時淚流滿麵,張口說道:“相公,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叫我和小虎怎麼辦啊?”田無勤無言以對。他犯了這樣的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可他對他的妻子說得可清呢:“老婆,你放心,這裏的縣官顧大人可是個清官,他一定能為我審清此案的。”他妻子泣極而笑:“那麼說,你不會死?”田無勤聽到這個死字,心中一跳:這個字說得好不吉利哦。但婦道人家,頭發長,頭發短的。於是田無勤安慰她妻子說:“你放心,我的罪不會那麼重的,死是不會的,坐幾年牢有可能吧。”他的話,他妻子聽了,不信也得信。
這就是他的妻子。她怎麼知道的?田無勤想想也明白了。問還是要問的。一種形式,一種無話找話,也可拉長探監的時間。但探監的時間很短。臨離開時,他的兒子小虎喊道:“爸爸,我等你回家放風箏。”田無勤嘴裏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心裏卻不知是什麼滋味。都是這風箏若來的禍,讓他掉到了臭水溝裏見到了童芝姑女俠,以致後來發生這一連串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這些都是獄卒家覿說的一句話勾起他的回憶。眼下田無勤又垂下了頭,問道:“家覿,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案子到底重不重?”家覿回避了田無勤的眼光,沉噙呤了一下道:“很難說,不好說。”然後田無勤問什麼話他也不回答,隻催促田無勤快吃飯。臨離開時,家覿象是有意無意地同他說了一句話:“田大俠,你保重。”看著獄卒家覿的離去,田無勤感到頭很重,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到他的腦袋瓜不夠用了。那天他伸出手讓蔡捕頭銬住他的手,那慷慨的激詞: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在這牢房裏不管用了。他問自己為什麼要下地獄。雖然他向邱掌櫃獻了這條火攻妙策,火攻妙策?啊呸呸呸。田無勤是不是覺得這餐飯吃得有點到胃?他知道他在牢房裏,住好的,吃好的,睡好的,肯定是邱掌櫃在北後打點。因為如此,他對邱掌櫃抱著很大的希望。他能救他。但是,那條火攻妙計是邱掌櫃采納的,能一起放起那把大火還是要靠他玉樓春的夥計。燒死人,怎麼會燒死人?而且燒死的偏是二個女人。邱掌櫃已是一口咬定燒死的是他的女兒黛眉小姐和她的丫環小芷。這樣的話,邱掌櫃能救他?邱掌櫃撥轉了一下腦袋。實在想不出邱掌櫃為何要這樣說,?那太虛道長就一口咬定說這死的不是邱掌櫃的女兒和丫環。但這二個被燒死的是誰呢?怎麼會被燒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