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得路邊的野草沙沙亂響。首先掀起攻擊的是這群貌似烏合之眾的夷兵。撲麵迎來的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般疼。三千步卒如銅鍾一樣挺立,任由風刮。對麵雪亮的彎刀,張牙舞爪的黑臉夷人,憤怒地衝過來。
一百步。
“義兄,還不放箭。”諸葛迷忍不住叫出聲。喊殺聲逐漸逼近,敵人的身形在視線中越來越清晰。他們的體型不算粗獷,但渾身的紫銅色肌肉,形同怪獸,讓人看了發麻。
“怕了麼?慌什麼!”馬忠恨恨地罵了句,諸葛迷的叫聲差點擾亂軍心,幸好主將沉著的表情感染著列陣的將士。
弓箭手麻利地解下箭壺,放在最順手的地麵上。
五十步。
閃亮的箭頭瞄準敵人,麵對吼叫著湧來的夷兵,誰也沒發一箭。一隻精銳的部隊軍令嚴厲,命令不下,箭不能發。
三十步。
第一輪的箭矢如同雨下,如今近距離,大片的夷兵倒在血泊中。拉完弓弦的士兵蹲下,後排的弓箭又是第二輪猛烈的射擊。第二排士兵迅速蹲下,身後第三排的弓箭展開齊射。
緊接著第一輪的弓箭手蹲著射擊近前的敵兵,第二排士兵從人縫裏拚命射殺殘餘的敵人。
三十步與二十步範圍內,大片的敵人屍體堵得後麵的夷兵必須踩著同伴的身體才能向前。
十步,夷兵的兵刃攻來。
最前端的長矛隊大吼一聲,整齊的矛頭透過對手的胸膛。那憤怒的目光,躍躍欲試的手臂緊握住彎刀在空中無奈地揮擊,夷兵的屍體搭在長長的矛身上。長矛陣往後有序地退縮,繼之上前的是後麵巨大的盾牌。
就在長矛全部收回的時候,夷兵及其屍體重重地壓在堅固的盾牌上。刀斧用力地砸擊巨盾,前仆後繼的人浪壓得整個盾牌隊不停後退。
誰也不敢鬆手,任何一處盾牌的破碎或倒塌都將引發全陣的崩潰。人群之間的鬥力,盾牌之間的縫隙,長矛突然地穿刺令夷兵的損傷加劇。
盾牌手在顫抖,有幾處巨盾露出破裂的印痕,很快碎裂。
與此同時蜀軍的戰鼓擂動,在抵抗住夷兵第一輪猛攻後,馬忠開始步兵的反擊。長矛,短刀與夷兵雜亂的兵刃相接,肉搏戰殺得天昏地暗,血肉飛濺。相距數丈,諸葛迷也能嗅到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在寒風的吹動下席卷鼻子的每一個毛孔。
隻在開頭一陣惡心後,諸葛迷無意識湧動著殺怒的欲望。殺伐是人的本能,與獸類無異。
第二陣號角響起,五百騎兵從兩側殺出。諸葛迷緊了緊掌心的矛,緊跟馬忠的身後。
戰馬從夷兵的側身撞去,鋒利的繯首馬刀上砍敵首,下劈敵腰。夷兵大多側身,毫無防備。馬忠一馬當先,從夷兵隊伍裏殺出一條濺血的路。幾百騎兵緊緊貼著,左右砍劈,攔腰撞斷敵人的隊伍。
就在夷兵轉身麵朝蜀軍騎兵時,馬忠的部曲勒馬轉向,繞個大圈,又從敵人的側身方向突擊過來。除了頂在外圍的夷人,掉轉方向麵朝對方外,內部的同伴還沒來得及轉向。馬忠虎吼一聲,一杆長矛左刺右擊,早挑開外圍的夷兵。四百多騎兵如一陣風煙,卷起沙石,帶動周圍的空氣,站立不穩的敵人被戰馬湧動的氣流掀倒。刀鋒如同切瓜,將站著的敵人砍翻;馬蹄重重地踩壓倒地的身體。來回的踐踏下,肉泥一堆一堆聚散,遍地撒滿腦漿。白色的馬腿夾著紅色的血漬,騎兵的身體不斷衝出傷口。
暈頭轉向的夷兵被騎兵衝撞,損失慘重。夷兵開始後退,士氣大振的蜀軍奮勇爭先。陣型散亂,雙方陷入更加激烈的短兵相接。
鄂煥提著大斧迎麵撞向馬忠。馬忠人馬隨行,一矛刺去,戰馬衝出幾步外。鄂煥急忙閃避,斧身掠過矛頭,劃出一道飛濺火星的槍痕。鄂煥怪叫一聲,掄起板斧朝後麵的戰馬就是一劈。諸葛迷來不及收住韁繩,戰馬的下腹頓時劃開一道血口,鮮血噴出,馬失前蹄,將諸葛迷甩下地。
第一次麵對如此可怕的對手,第一次麵對墜馬的悲劇,諸葛迷驚慌失色。落馬的半空,眼前一隻大斧掠過,隻覺得手臂發麻,聽見耳邊“哧啦”一聲,矛頭不知怎麼竟然在斧身上重重一點。
感覺到痛楚,諸葛迷很高興,至少距離死神又遠了一步。當他重重摔落在地時,又一個踉蹌跌出幾步。此時蜀軍和夷兵混戰成團。否則,諸葛迷早淹沒在夷兵混亂的隊伍中。
雙腿著地,諸葛迷感覺劇痛。他的膝蓋就在一這摔之下,磕破皮肉,鮮血開始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