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有苦衷,也知你或許為外人逼迫!可是,沒人讓你非說那就是我,沒人逼迫你非說我就是木亦舟!你本可以不承認的,本可以說自己忘了的……諸多選擇,你選擇了對你最有利的一條,也是將我置於死地的一條。”
她顯然是有後顧之憂,怕王榮查出真相後不放過她,倒不如自己一口說得幹淨,既有酬勞也有保障。
真是個思慮周全的仆婦。
殊不知,她這一承認,這一開口,薛千便再無翻身餘地。
幸虧她腿上已無疤痕,可若是有呢?若是還有怎麼辦?又或者,還有別的證據可證明她是木亦舟,當時是在宮裏……那她,恐怕真就出不來了。
而眼前之人,不僅承認了那就是木亦舟,還主動指出她身上的印記。
不是背叛是什麼?不是置於死地是什麼?
根本無需聖上裁奪,她到底是不是木家小姐,因為木家雖亡,可父親是無罪的。
隻需要證明她是木亦舟即可,如此,王家便有了確定的敵人,宮中的公主若是知曉了必然也不會放過她。那時,她才真的是插翅難飛。
“小姐,大小姐,我不知你還活著啊,是奴婢的錯……奴婢罪該萬死啊!”婦人又開始磕頭,“可是奴婢一進了那國丈府,嚇得腿肚子都直打哆嗦啊……起初我不知對方是何人,還以為是國公爺的舊相識呢,就說了實話。結果後來他把我帶到國丈麵前,我才知道……是我害了你啊……”
“如今木已成舟,多說無益。”薛千冷冷道,“你回去吧。”
還能如何?殺了她?押禁她?
自然不行,純粹無事生非。
放在以前,她可能還會對她存有三分憐憫,畢竟舊情仍在。可是現在,她不想也不能了……
已有太多人無辜死去,她絕不能輸!
亦絕不能心軟。
任何一項為難那婦人的動作,無異議承認自己就是木亦舟,無異議……此地無銀三百兩。
****
集市上,一間酒樓裏。
王榮蒼老的身影日漸佝僂,大病初愈後,更是弱不禁風,今日出來,還是好不容易修養好的。
此刻麵對眼前尚且中年的男子,他卻不得不停止了脊背,打起精神與其說話。
因為,那男子無論何事,但凡出現在人麵前,皆是一副威嚴凜凜的模樣,不怒自威,氣勢驚人,單單他的出現,就令這間屋子充滿了逼仄之氣。
“鬱宗主,此事大概你已經知曉了,而今我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此刻,就來公主殿下也不曾幫我,甚至……她竟還要反咬一口!是我……是我老眼昏花,小瞧了她!鬱宗主,可是……可是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如今大廈將傾,我唯有請你,幫我這一個忙!”
麵前的男子劍眉星目,眼神淩人,薄唇緊閉,麵無表情,卻自有一腔正氣。
“老丞相快坐,不必如此懇求鬱某,我若能幫,必會相幫,也不枉與丞相多年交情。那公主所行,著實不義,非我所能忍。多年來,若非聖上的寵愛無度……想必,沒有一個公主會囂張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