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陳望道說些什麼,喬飛驀然抓起桌上的電話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出去,“喂,你好,請幫我找一下楊局長……”
此時,楊雄剛剛從城隍廟回來。
剛剛走進警署的大門,就有一名巡警從窗戶裏衝他說道,“局長,祁天城的女婿找你。”
楊雄一愣。
他跟喬飛分開不過小半天的時間,難道那傻子以為自己還真的跟他是難兄難弟了?
楊雄皺皺眉頭,還是快步走到電話機旁將電話接起來,“新郎官,找我有什麼事?”
“楊局長,我要給你彙報一個秘密情況。”喬飛在電話那邊說著,“碼頭工人又開始遊行了,他們這是給上海灘的治安抹黑,是對中央的逼宮,是要攪起國內動亂……楊局長,你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怎麼能讓他們翻天……”
楊雄不由笑了。
這個新郎官,簡直有意思啊,不僅連理由都給自己找好了,還說的如此冠敏堂皇。
不過,楊雄還是稍稍皺了下眉頭。
在剛剛他打出的那個電話裏,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上頭似乎對於遊行的態度有些模棱兩可,自己當然不能聽一個喬飛胡說八道,但也不得不考慮下中央的態度。
究竟是進還是退?
這是一種藝術。
而且,他剛剛從老爺子那裏回來,未免就對自己是一個中國人這種印象加深了許多。
從本心裏來說,他是希望國家能統一起來,一致對外。所謂的治安也不過是給自己仕途找到的一頂保護傘。
他掛掉電話,閉上眼睛。
細細思索片刻,他站起身來,衝身邊的一名巡警道,“傳我命令,今晚全部不許回家,密切注意遊行動向……”
《新青年》辦公室裏,眾人麵麵相覷。
實在搞不懂喬飛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
之前工人的遊行,如果說喬飛是被楊雄抓了壯丁,那麼此刻他要幹什麼?他要站在全國人民的對立麵,做一個走狗、漢奸嗎?
雖然說,就算喬飛不打電話,楊雄也一定會知道遊行的事情,但意義完全不同。
他是祁天城的女婿,就是代表了祁家的立場,難以想象,若是今天的這個電話被有心人知道,祁天城跟祁夜靈將會受到多大的壓力。
祁夜靈簡直要瘋了。
她若是一個潑婦,此刻早就已經撲上去,將喬飛的臉抓出 幾道血印來,但良好的教育使她還是壓抑住這種衝動。
“喬飛,你這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罵他,祁夜靈顫抖著手,說道,“你……你給我從這裏滾出去……”
喬飛連看她一眼也沒看。
他掛掉電話,徑直走出門去,腳步堅定,連一絲猶豫也沒有。
“咣當!”
辦公室的大門被關上了。
祁夜靈卻依舊胸腔起伏,整整一分鍾之後,她才‘咕嚕’一聲,從嗓子裏嘔出一口鮮血。
這幾天,她本來就心力交瘁,此刻被喬飛一氣,就不由覺得搖搖欲墜。
“夜靈。”張智博急忙扶住她。
“沒事。”祁夜靈搖搖頭,慘笑一聲。接著她看向陳望道,“教授,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陳望道皺著眉頭。
他同樣不理解喬飛的行為。
喬飛是複旦大學的新生。
按理說,他既然能考上複旦大學,思維就一定沒有問題,何況複旦大學本就是革命的根據地。平常師生們之間也會討論國內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