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仍舊靜默地站在一旁,滿臉淡然地看著馬克,如同一塊沉默的黑曜石,隱隱透著黑亮的光澤。他的存在對於這些囚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馬克此時仍難以看透其中的端倪,甚至一度讓他不相信這個始終沉默的黑人會是殺害老喬治的殺手。
但很快,井噴的憤怒又將他拉回現實,開始驅動他的身體。
一個黑人囚犯正試圖上前挑釁,馬克順勢攥住對方揚起的手,狠力地反向一擰,對方頓時哀嚎著蹲下身去,關節脫臼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裏。幾乎同一時刻,剛剛的另幾個黑人一齊撲上來,如同幾頭餓狼般,有力伸展的臂膀堪比利齒。馬克迅速反應,一手仍攥著那人的手,同時靈巧地矮身,交錯的拳頭從頭頂齊時劃過,他旋即一腳踹開其中一人,接著又掄臂蕩開一人,最後將攥著的那隻手拉近身前,借著慣性橫掄出去,連帶著最後一人撤步而去。
整個過程幾乎是在瞬間完成,在場的囚犯除了屠夫幾乎沒人看清,即便如此,這些黑人還是激起了戰鬥興致,紛紛湧上前來。一時間,包圍整個監區的囚犯如同潮水一般縮進,拳腳從人群的縫隙間彈出,便如馬其頓方陣中從盾牌間刺出的長矛一般,齊齊指向馬克。
馬克猛地騰身而起,高高的一腳飛踢,正中一人胸膛,包圍圈的一縱頓時向後散去,即便是這些身高體壯的黑人也難以抵擋這樣的力道。在落地之前,馬克緊接著旋身飛腿橫掃,身後的大片囚犯又被撂倒在地,原本緊密的包圍圈此時更顯潰散。馬克旋即近身突進,快步衝到一人麵前,對方還未及反應,重重的一拳已經砸中鼻梁骨,整個人後仰著倒去。其中一人試圖從身後突襲,馬克察覺後借勢一個過肩摔,狠狠地砸倒大片囚犯。
隨著同時加入戰鬥的囚犯越來越多,馬克攻擊的速度也隨之提升,到最後甚至直接以連續直拳向前推進,如同一記記重炮般生生將包圍圈撬出一個口子。而同時,馬克出拳的力道也越漸不加收斂,每次打出的一拳都能感受到空氣強烈的震顫。
就在馬克越來越接近屠夫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突然縛住他的身體,仿佛巨蟒纏身,肌肉間湧動的力量甚至能夠碾碎骨骼。他狠狠地朝後肘擊,可是他的雙臂被死死捆住,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進行發力。他隻能從餘光裏勉強看到身後的人,那是一個身形不亞於怪物的黑人,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堪比鋼鐵般堅硬。
突然,這個黑人將馬克整個人都帶離地麵,隨著身體的折屈後仰,馬克忽然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了,他的神經頓時繃緊,全身肌肉不由得收縮。這顯然是摔跤中的德式背摔,單憑對方的力量足以在頓地瞬間令他的頸椎和脊椎折斷。
那一瞬間,馬克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畫麵,從小時候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到瑪爾斯教授他格鬥技巧,過往的一切都如電影快放般一閃而過。那一刻他真實感受到死亡逼近的氣息,除了冰冷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仿佛置身一片虛無,四下沒有任何依憑。
氣流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全身的血液隨著身體的逐漸倒置而流動紊亂,束縛著身體的那股巨力也開始漸漸瓦解……這時,馬克猛然驚覺,求生的本能使他的反應速度再次提升,幾乎是在對方鬆開雙臂、即將將他拋甩出去的瞬間,馬克雙臂猛然發力掙脫開來,旋即倒肘狠狠下挫,將身後的黑人擊倒。隨著一聲悶響,高大黑人仰麵重摔在地,馬克在慣性作用下在地上滑行一陣,隨即迎上更多黑人囚犯的拳腳。
他下意識地用雙臂抵擋,那些堅硬如鐵的拳頭雨點般落下來,骨骼間的碰撞最後演變成沉悶的鼓擊,這樣的強度早已超出骨骼所能承受的極限。但令馬克感到詫異的是,他並未感到任何疼痛,直到一股熱流緩緩地順著手臂流淌到臉上時,才發覺小臂已經骨折,斷裂的骨骼甚至刺破了表皮。
如此密集的攻擊讓馬克險些喘不過氣來,他隻能這樣被動地防禦。稍微值得慶幸的是,剛剛那個囚犯的背摔沒有要了他的命,相比之下,眼下這樣的攻擊已經算是很輕的了。
正當他試圖尋找突破口時,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馬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僅是單獨對付怪物一人已經足夠吃力,更別說還要麵對這樣一大幫強力的對手了,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格鬥士也未必能撐多久。但馬克不是那種在擂台成長起來的格鬥士,他生來就是直麵生死對決的,打擂台賽對他而言不過是謀生的一種手段。他是瑪爾斯親手磨礪出來的一柄戰斧,從一開始就是被置於修羅場中央的,大量的實戰更給了他足夠豐富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