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不管是江湖術士還是山野居士,他們也許不知道廣東省省長是誰,但是不敢不知道羊城先生是誰。唐真神和聖母也不例外,他們二人雖沒有資格與澹台菩提說話,但是卻都見過澹台菩提在各家高手麵前從容不迫的樣子,她的到來,令兩人隱約嗅出了危險的氣味。
澹台菩提無視了那些驚恐的目光,徑直走到了陳莫的身前,客氣地行了個常禮後悠然開聲:“昨夜發現仙石天星有異,今日特地前來查看,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竟然能夠驚動仙石山的山氣。”
陳莫目光呆滯地看著澹台菩提,他沒有想到澹台菩提會來的這麼早,更沒有想到她上來就扔出了這麼一個令他不知如何做答的問題。
“不方便說?”澹台菩提試探性地問道。
陳莫怔了怔身子,緩聲說道:“本座此次下凡,是為了帶唐真神回歸神班。至於本座是何許人也,不方便向小姐透露。”
澹台菩提微笑著點了點頭,抬頭望著那枝繁葉茂的空心榕說道:“仙石山本是石山一座,是因為仙石老人才有了現在這般鬱鬱蔥蔥的模樣。仙石老人仙遊之後,仙石山的山氣一直是處說聚而不散、遊而不動的狀態。隔下的到來,卻讓這裏的山氣重新動了起來。不知這是閣下無意為之還是有意為之?”
“有區別嗎?”雖然不明白澹台菩提要扯這些東西,但是陳莫還是根據先前演練的那樣擺出了一副藐視一切的模樣。
澹台菩提柔聲說道:“如果是無意為之,那我將視這一切為仙緣。如果有意為之,那我就不得不懷疑您將這仙石五妖喚出來的目的了。”
“仙石五老?”陳莫眉頭輕皺地看向了棕狐他們。
澹台菩提不動聲色地說道:“胡老映泉、黃老開山、白老吮石、柳老奉天還有灰老火牙此五老是造成仙石山荒蕪的根本原因,因為他們久居於此,以吸食仙石山山精來修練,導致這裏成了寸草不生的地方。若不是仙石老人遊曆至此,恐怕這仙石山早就被他們五個禍害了。仙石老人在世的時候,將他們禁錮起來。在得知自己即將仙遊的時候,仙石老人將他們打回了原形,現在他們五個卻圍在閣下的身邊,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一個妖!”
“這是怎麼回事?”陳莫在心中憤憤地叫道。
棕狐著急地說道:“她在說謊,仙石老人沒有禁錮我們而是點化了我們!”
陳莫冷冷地說道:“她說謊?你覺著我會信你嗎?”
棕狐委屈地說道:“如若大師不相信我,你用通妖術一看就知道了。”
陳莫一臉茫然地問道:“通妖術?什麼玩意兒?”
“一種可以看到所有妖仙前世今生的法術,大師若是不會,我來幫你!”
“****……”
話音一落,棕狐尖銳的牙齒便是在陳莫的腿上留下了一圈清晰可見的血洞。
“你……這……”
“大師請放心,在您通妖的時候,我會上空心榕包護好您……”
“砰砰……砰砰……砰……砰……”
棕狐的聲音漸漸被自己的心跳聲替代,隨著這越來越慢的心跳聲,陳莫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嗷!”
淒厲的狼嚎聲將陳莫驚醒,睜眼看去,隻見身體周圍圍了十多隻齜牙咧嘴的惡狼。
陳莫出於下意識的想要舉手畫符好驅散狼群,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舉起來的不是手,而是爪子,一個又黑又亮的爪子,再低頭看看自己其它部位,哪還有半點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一隻狐狸!
“映泉,我們來了!”
就在陳莫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條黃鼠狼駝著一隻刺蝟和一隻大老鼠衝進了狼群,與它們一起衝進狼群的,還有那隻色彩斑斕的大花彩。
群狼雖然凶殘,但卻不像他們四人那般有靈性,特別是那隻灰鼠,簡直就是一台恐怖的獵殺機器,尾巴、爪子、牙齒甚至連身體都可以做為攻擊敵人的工具,本應該是毫無懸念的戰鬥卻是用另一種毫無懸念來結束。
雖打走了狼群,但是四個家夥除了灰鼠之外身上皆是傷痕累累,尤其是那條黃鼠狼,鮮血都已經染濕了它大半個身子的毛發。
“咦……”陳莫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待他開口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能夠發出的這是這種沙啞的狐叫而已。
黃鼠狼使勁舔了舔自己的傷口,有氣無力地說道:“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萬一這些狼崽子再跑回來,咱們就麻煩了。來,快點上我身上!”
看著趴在自己身前的黃鼠狼,陳莫的心裏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他都傷成這樣了,竟然還想要駝著自己走,這是一種令人無法形容的感動。
陳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了黃鼠狼的身上,五個家夥就這樣伴著夕陽離開了一片荒蕪的石山。
五人棲息的地方是一個位置比較隱蔽的山洞,將陳莫放回山洞之後,黃鼠狼便是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哎,真是苦了開山大哥了,每天都要這麼照顧我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那個怪物把山心汙染了呢,這山上根本沒有食物可尋,就憑咱們下幾個若是下山偷食的話,隻有被人打死的份!”
“吮石,奉天,映泉,我覺著咱們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得換個地方修行。”
白吮石搖了搖頭:“談何容易!現在外麵到處都在打仗,咱們出去了,十有八九會被人當成妖來看代,別說是修行了,能否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柳奉天吐了吐信子:“吮石說的對,這裏雖苦,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沒有人打擾咱們。等到咱們破妖成仙那天再離開這裏也不晚!”
火牙無可奈何地在地上縮成了一團,聲音充滿絕望地說道:“再繼續在這裏呆下去,恐怕咱們都會受到那山心的影響,到時別說是成仙了,能夠不迷失本性就是大幸了。”
“山心被汙染?”這個問題剛一在陳莫的心中響起,腦海中就出現了與這山心被汙有關的記憶。
仙石山的成因無從得知,不過以前這裏可不像現在這般嶙峋,而是一座奇石臨立的奇山,由於這些奇石已經初具人形,所以是不少工匠們理想中的雕刻神像的最佳選擇。而那些供奉著由仙石山的石頭雕刻而成的雕像的村莊都是屬於常年風調雨順的那種,奇形再加上奇效,所以這裏也就有了仙石山的名字。
人怕出名豬怕肥,這仙石山也是一樣,仙石山的名氣招來了一個怪物。
怪物身高兩丈,長齒如鑿貫通下頷,左手持一個千瘡百孔的盾牌,右手拎著一個粘滿黑血的長矛。
“鑿齒!”當怪物的模樣一經出現在腦海之中,陳莫就對其做出了判斷,這個怪物就是古代神話中的妖神,它曾經是蚩尤的得力悍將,饒是在蚩尤被黃帝打敗之後他也是不願聽從黃帝的命令,而是繼續以一己之力與黃帝所率領的各個部族進行戰鬥,他的執著最終感動了上天,史無前例的將他封為了妖神。
鑿齒來到仙石山的時候受了重傷,他本來隻是想在這裏暫時躲避一下追兵而已,可是陰差陽錯的他竟然躲到了那山心的上方。
鑿齒的鮮血滲透了石縫流入了那山心之中,鑿齒後來雖然離開了,但是他的血卻是令那原本潔白無暇的山心變成了一個布滿龜紋、散發著腥臭氣味的黑石,仙石山的奇石紛紛倒塌崩碎,就連那山土都變得奇黑無比。
沒有仙石的仙石山不再有人願意前來,這正好給了那被鑿齒的血汙染的山心由死轉生的機會。
鑿齒的妖血借著山心的靈氣醞釀出了一個新的妖怪,由於這個妖怪是由妖血與仙石醞釀出來的怪物,所以它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妖,而是一個魔!
已經擁有了原始形態的石魔,隻需衝破山心就可以顯現人間。
一直以來都在這仙石山上修行的胡、黃、白、柳、灰五妖族發現了這裏的異常,為了防止自己賴以生存的完園被破壞,他們帶著家人輪班守護在山心旁邊,切斷了石心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好阻止那石魔破心而出。
可惜,他們隻是一群連法術都還沒有的小妖,根本沒有辦法那擁有鑿齒血和靈元息的石魔成長。
在一個暴雨天,滲入仙石山底部的雨水將已經被五族與山土隔離開來的山心再次鏈接到了一起,石魔借此機會大肆吸斂仙石山周圍所有生靈的精元,五族自然首當其衝的成為了它的盤中餐。
不知是不是五族的壯舉感動了上蒼,在他們各族隻剩下一個連妖都不算的族人的時候,一道將山石劈透的炸雷轟然落下,直接劈裂了山心。
這一劈,讓那石魔失去了破心成魔的機會,也為五族留下了血脈。
五個小家夥在安全之後並沒有逃離此地,而是繼續著先祖的工作,輪班看護著那山心。
胡映泉今天在去替黃開山班的路上遭遇了狼群,逼得它不得不四竄逃命。
好在沒有胡映泉的黃開山沒有在山心旁死守,而是回到了山洞,得知它已前去的時候黃開山就知道發生了意外,這才有了剛剛那大戰狼群的一幕。
當這些記憶如同泉湧一般湧現在陳莫眼前的時候,陳莫不由自主就對這五個可憐的家夥生起了敬意。
“映泉,你就在這裏歇著吧,我去山心那邊看著。”柳奉天話一說完就毫不猶豫地鑽出了山洞,看著它經過的路上那清晰的血跡,陳莫的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不是吧?難道我要永遠在這裏當一隻狐狸?”已經得知一切真相的陳莫想要結束這一切,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破除這通妖術的辦法,這令他不由就有些擔心起來。
“吱……”
“不好,開山大哥出事了!”
刺耳的叫聲一響起,火牙就以迅雷之勢竄出了山洞。
陳莫不假思索地起身,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後爪已經斷了,這是一種他做人的時候從未體會過的痛苦,簡直就是直達大腦。
“上來!”陳莫咬了咬牙,趴在了移動速度超級緩慢的白吮石身旁。